他背后的黑剑发出嗡嗡的声响,剑身上的纹路似乎与青莲婆婆的桃木杖、老槐树的枝条,甚至是村民们手中的锄头木杖,隐约形成了某种阵图。
陆寒轻抚胸口的残碑,那残碑热得发烫,仿佛在催促他采取行动。
这时,铜镜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
铜镜表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细纹,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但刚一出现就被青莲婆婆的咒语挡在半空,随后化作缕缕青烟。
白渊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最后望向村口的方向。
只见老村长正带领几名壮汉,用钉有铁条的木门封堵黑雾的来路;小翠躲在张婶怀里,正将最后半块桂花糕塞进他的口袋。
“原来……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白渊的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
“帮我……告诉我娘……”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化作无数小光点消散。
但就在此刻,那面铜镜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血纹汇聚成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正对着陆寒,虽然无声,却仿佛在咆哮。
陆寒紧握双剑。
他能感受到村民们的目光如同细小却温暖的钉子,将他牢牢钉在这个世界上。
那残碑烫得惊人,热量传递到指尖。
他举起黑剑,将剑尖指向铜镜。
“阿铁哥!”小翠从人群中钻出,向他怀里塞了个东西。
这是今天早上,当他为她修理拨浪鼓时,小姑娘坚持要塞给他的枣子,还带着她的体温,暖暖的。
陆寒刚一低头,铜镜上的鬼脸突然扭曲变形。
他听到残碑那边传来一声叹息,仿佛等待了千年,终于得以释怀。
“是时候结束了。”
黑剑散发出的寒光划破了晨雾。
黑剑挥落的瞬间,青铜镜“哗啦”一声碎裂。
陆寒的虎口感到一阵麻木,手指关节因紧握剑柄而变得青白。
他看到镜中翻滚的黑雾突然凝结成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在剑触碰的刹那,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
那声音如同无数尖针直刺太阳穴,他摇晃了半步,背部“砰”地撞在老槐树的树干上,但目光依旧紧紧锁定那团黑雾。
黑雾中传来野兽垂死的呜咽声,随后逐渐消散,化作细沙般的小黑点。
白渊突然瘫坐在地,扭曲的面容恢复了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陆寒听到他无力地低语:“原来,娘做的桂花糖粥是甜的啊……”
话音刚落,年轻人的身体就像被风吹散的纸人,碎成点点光芒,在晨雾中消逝无踪。
“白渊!”
陆寒想要冲过去,但腿上的旧伤突然发作,使他踉跄了一下。
这时他才意识到,在刚刚与黑雾的战斗中,小腿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顺着裤腿滴落,在青石板上形成了朵朵暗红色的花。
“阿铁哥!”
带着哭腔的呼喊传入耳中。
陆寒抬头,看见苏璃从祠堂侧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她头上的木簪歪斜,苍白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但眼中却闪烁着惊人的光芒,仿佛春天的小芽儿被雪水唤醒。
“你终于回来了。”
苏璃扑入陆寒怀中时,那股力量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撞散。
陆寒被撞得后退两步,后腰抵在老槐树的粗枝上,但他还是本能地抱住了苏璃颤抖的肩膀。
他闻到了她头发中熟悉的草药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这才注意到她的袖口被暗红色浸透,显然是之前神魂受伤后强行运功所致。
“我听到你说……”
苏璃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粗布衣。
“要带我去看日出……在云顶崖看,那种朝霞将云海染成金红色的日出……”
陆寒顿时愣住了。
记忆如潮水般突然涌现。
三个月前,他初到这个小镇,苏璃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是他将苏璃从生死边缘拉回。那时,苏璃在昏迷中不断提及“云顶崖”。
他正蹲在炉灶前熬药,随口应答“等你康复了就去”,本以为苏璃早已忘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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