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青铜灯重新亮起时,幽绿火舌在陆寒剑尖跳动。
玄骨老祖喉结滚动,枯瘦手指深深掐进青铜傀儡残骸里,黑褐色血渍混着金属碎屑簌簌落下:“你、你这小崽子......”
他忽然暴喝,声线像刮过磨盘的锈剑。
“竟敢在幽冥宗施展正道剑术!当我幽冥宗是任人撒野的菜市场?”
陆寒收剑入鞘,剑鸣余音撞在人皮画卷上,震得那些用生血绘制的厉鬼图纹都在发抖。
他垂眸看向掌心——刚才运剑时,指甲几乎要戳进肉里,里层的杀戮欲望像被热油浇过的荆棘,正顺着血管往心口钻。
表层的理智却像块冷铁,压着那股躁动:苏璃还在青鳞怀里,药引没到手,秦昭的行踪没摸清,现在不能彻底撕破脸。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
他抬眼,目光扫过玄骨老祖发颤的胡须,又掠过冷月腰间半块龟甲,声线稳得像山涧老石。
“我不是来送死的。”
水晶宫的空气突然凝了凝。
红袖在观众席攥紧短刀,刀刃与刀鞘摩擦出细碎的金铁声。
青鳞尾巴尖悄悄勾住苏璃药囊穗子,耳尖泛红——那是妖族示警时的本能反应。
冷月却笑了,指尖沾着自己方才断弦时渗出的血,在琴弦上画出个诡异的符,血珠顺着弦线滴进青铜灯,幽绿火焰“轰”地窜起三尺高:“有意思。”
她眼尾朱砂被火光映得更艳。
“玄骨长老别急,夜宴才刚开始呢。”
话音未落,青鳞的尾巴突然缠上陆寒手腕。
少年侍从压低声音,耳尖的绒毛因为紧张而炸起:“陆公子,小心冷月仙子。”
他快速将一枚刻着妖纹的玉简塞进陆寒掌心。
“她修炼的是‘九阴玄体’,能借接触吸收他人真气。方才我替你接苏姑娘时......”
他喉结动了动。
“她的目光在你剑心石上多停了三息。”
陆寒捏紧玉简,神识扫过其中内容——果然记载着九阴玄体的破绽:需得在月至中天时引动阴脉,此时若以纯阳剑意破其气海......他抬眼时,正撞上月冷投来的目光。
那女子指尖还沾着血,却朝他勾了勾手,像在逗弄笼中雀。
陆寒突然想起剑灵说的“归寂的光要等血浸透剑鞘”,掌心的剑心石烫得几乎要烧穿衣物。
“终于来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水晶宫入口处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扫过去。
秦昭穿着玄色大氅,腰间悬着幽冥宗特有的鬼头玉牌,正踏着满地傀儡残骸缓步走来。
他每走一步,地面就泛起黑色波纹——那是用活人怨气凝练的踏仙步。
陆寒盯着他腰间玉牌,突然想起三日前赵无命血雾里的追踪咒,原来不是血雾里混了咒,是秦昭的玉牌......
“我还以为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秦昭在离陆寒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像淬了毒的针。
“玄天宗的剑修,带着药王谷的弃徒,闯我幽冥宗药园,杀我外门执事......”
他忽然笑了,指尖划过陆寒玄铁剑的剑鞘。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毕竟......”
他压低声音,只有陆寒能听见。
“上古剑灵的宿主,怎么能缩在壳里当乌龟?”
陆寒的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为何剑心石从踏入幽冥宗就开始发烫。
秦昭根本不是什么“伪装正派的渗透者”,他早已知晓自己身份,甚至可能参与了当年剑灵陨落的那场大战!
里层的杀戮欲望突然冲破理智的铁闸,玄铁剑“嗡”地出鞘三寸,剑气割破了秦昭的衣袖。
“小陆公子好凶。”
冷月的声音像根软刺,扎进剑拔弩张的气氛里。
她不知何时下了高台,站在秦昭身侧,指尖轻轻搭在陆寒手腕上。
陆寒只觉一阵阴寒顺着血脉往上窜,正要运功抵抗,却听见剑灵在识海轻笑:“让她吸。九阴玄体要的是至阳之气,你的剑意......可是比太阳更烫的东西。”
冷月的指尖瞬间缩回。
她瞪大眼睛,盯着自己发白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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