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人的身影被雾色浸得模糊,像幅快被雨淋湿的画。
“走。”
神秘女子拽了拽他的衣袖,“他不会追来的。”
话音刚落,萧无尘突然开口。
声音轻得像被风揉碎的雪:“你母亲......也会为你骄傲的。”
他没有抬头,只是将半块玉佩收进袖中,转身走向仍在冒烟的宗门废墟。
断梁下露出玄阳子的道冠,他跪下身,用染血的手将那顶缀着星纹的帽子摆正,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谁。
陆寒的呼吸一滞。
母亲?
他从未听萧无尘提过自己的身世,只知道是长老在铸剑村的废墟里捡回了他。
此刻山风卷着焦糊味灌进鼻腔,他望着萧无尘逐渐消失在尘埃中的背影,忽然想起幼年时总在梦里见到的白衣女子。
她站在满是剑痕的崖边,怀里抱着个襁褓,嘴角有和他一模一样的梨涡。
“阿寒!”
苏璃的指尖掐进他手背,将他从恍惚中拽回。
追魂鹤的唳叫已震得耳膜发疼,最近那只鹤背上的血煞卫已挽弓搭箭,箭头淬着幽绿毒光。
陆寒咬了咬牙,将苏璃往怀里拢了拢,跟着神秘女子往山后狂奔。
山径被碎石割得脚腕生疼,他却不敢停。
直到三人拐进片密竹林,神秘女子突然抬手,指尖凝出道青色法诀。
竹枝无风自动,在头顶织成道翠绿屏障,将追魂鹤的鸣叫声隔绝在外。
“暂时安全了。”
她转身时,鬓边的玉簪闪了闪。
“这里离苍梧山有七日脚程,我们得尽快出发。”
陆寒将苏璃轻轻放在块干净的石头上。
她掌心的剑心石仍在震动,蓝光顺着她的手腕爬上脖颈,在锁骨处凝成朵半开的莲花。
“这石头......”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惶。
“它好像在告诉我......我和它有渊源。”
“你本就是守道者后裔。”
神秘女子取出个青瓷瓶,倒出颗朱红药丸递过去。
“剑心石认主需血脉共鸣,你昏迷时它主动钻进你掌心,说明你体内流着守道者的血。”
守道者?
陆寒想起飞鸢坠崖前的吼声“你是真正的护道者”,又想起萧无尘说的“你母亲”。
他摸向识海深处的玄铁令牌,那东西此刻正随着剑心石的震动发烫,像在应和某种古老的召唤。
“守道者是什么?”
他抬头问神秘女子。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远处被云雾笼罩的山巅。
风掀起她的面纱一角,露出眼尾颗朱砂痣。
和陆寒梦里的白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等你拿到苍梧山的剑灵碎片,自然会明白。”
她转身时,玉佩的光映亮了半片竹林。
“现在,先记住你的名字:陆寒。不是谁的徒弟,不是谁的棋子......”
“我是我自己。”陆寒接口道。
他望着山风卷着残叶掠过竹梢,忽然想起玄阳子断气前说的“道在人心”,想起小哑巴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画的“家”。
此刻那些画面像褪色的旧布,被风一卷就散了。
他低头看苏璃,她正将药丸塞进他嘴里——是治外伤的,带着清苦的药香。
“我们该走了。”
神秘女子已经转身。
“玄天宗的封印快撑不住了。”
陆寒抱起苏璃,跟着她走出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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