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时,灰布衫扫过冰面,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脚印。
“重要的是——”
她的背影没入雾中,尾音散在风里。
“你能走到哪一步。”
“走。”
燕北的断剑轻磕他后膝弯。
陆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镜湖边只剩他们两人。
玄阳子和苏璃的身影早被晨雾吞了去,连方才传讯的丹顶鹤都没了声息。
守墓人踩着冰面往湖中心走,每一步都在冰面敲出脆响。
陆寒跟着他绕过老槐树,绕过半浸在水里的断碑,直到一座半掩在冰层下的石台破冰而出。
石台上刻满他从未见过的纹路,像剑痕,又像某种野兽的爪印,在晨光里泛着幽蓝。
“上古战场的遗迹。”
燕北蹲下身,断剑在石台上划出火星。
“当年归墟剑与蚀骨剑斗法,这里被剑意犁了七遍。”
他抬头时,陆寒看见他眼底有暗纹闪过,和秦昭掌心的纹路极为相似。
“也是唯一能让你稳定剑意的地方。”
陆寒刚要问“归墟剑”是什么,丹田突然翻涌。
那团他一直压着的暗潮猛地窜上来,像有把钝刀在搅他的经脉。
他踉跄着扶住石台,指甲深深掐进石缝里。
石台上的纹路突然亮了,顺着他的指尖往胳膊上爬,凉得刺骨。
“引剑意入纹路。”
燕北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别用灵力压,用你的……”
他停顿片刻,“用你的心。”
陆寒咬着牙,松开攥紧的拳头。
那团暗潮不再被压制,反而顺着他的指尖涌进石台。
石纹亮得更盛,从幽蓝变成炽白,照得他眼前发花。
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咔咔声,汗水顺着下巴砸在石台上,瞬间凝成冰珠。
“疼就对了。”
燕北突然伸手按住他后颈,守墓人的掌心竟有了温度。
“归墟之力不是你的敌人,是你要驯服的兽。”
与此同时,镜湖岸边的老槐树下,苏璃的短刃抵在玄阳子喉间。
她的手在抖,抖得刀刃直晃:“你说不是凶手,那我父母的血是怎么溅在你剑上的?”
她从袖中抖出块染血的碎布。
“三年前我在乱葬岗捡到的,上面的剑痕和你惯用的‘玄天七式’一模一样!”
玄阳子望着那碎布,眼眶慢慢红了。
他从怀里摸出块玉佩,递到苏璃面前。
玉佩裂成两半,半块在她手里,半块在他掌心,合起来是朵完整的莲花。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信物。”
他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锁。
“当年他怀疑宗门内部有人勾结魔教,于是……”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两下。
“于是让我替他送你出谷。
那夜我去接你们,正撞见魔教的人……”
苏璃的短刃“当啷”落地。
她颤抖着接过玉佩,两半玉珏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莲花纹里还嵌着半粒血珠,已经黑得发乌。
“所以你故意让弟子袖口沾血?”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掉。
“你怕我查到你头上,就用野熊的血做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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