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知道对方和他之间从来都没有半分逾越的情谊, 便是他自以为的算得上朋友这一份关系,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但是,他一显露出自己的半分意图, 就被这原先还因着带着任务来, 姿态恭谨端方的小公子这样推拒, 未免还是心头刺痛。
他陆淮就这般厌恶他么?厌恶到,即使自身是个忠心耿耿的大雍臣子, 对方是有意要谈和、本应以礼相待的敌方首领,这种立场的不对等也敌不过他对他的厌恶么?
乌衡到了现在才可悲地发现, 他之前所幻想的人一到嘴边就狠狠咬住不松口,一点都不顾及对方的感想,要粗暴要直白,直到对方成为他豢养怜爱的明珠, 依附于他留在草原上做他的阏氏才肯稍稍放松手。
这些都耐不住这真真在他面前时,中原文臣那一个似嗔似怒的眼神。
只是多瞧上几眼,都无需对视,他便知晓那被他踹下台的父王口中见到他母亲、对她一见钟情时仿佛听见了木篱花盛开的声音的形容在实际中是怎样一种感觉。
木篱花是他们族中的圣物,而陆淮,也是一颦一笑牵动他心神的心尖神明。
可是他不是个好货,他偏要
亵渎神明。
陆大人不是来同我讲和的么?为甚么此刻便在躲我?
这便是你们大雍的诚意么?
乌衡看着陆淮的脸色一点一点被抽离血色,忍住情难自禁滴涌起的心疼,一面暗骂自己的不争气,一面又狠下心肠,进一步往下催逼。
那么很遗憾,我想也没有甚么可以展开谈的
等等!不是这样
陆淮怎么能让这两国议和天大的事务毁在他的不识抬举上,很快便在君子的自尊和大雍的利益之间做出了取舍。
随着话音落下,乌衡看见明月奔他而来,还在错愕陆淮怎的一改变就是这么快,还懂得朝他投怀送抱来,还在疑心自己先前对他的揣摩是否是出了差错。
谁料那正直得有几分呆憨可爱的中原臣子竟是屈下笔挺的身,要在他的视线中行那中原的大礼。
乌衡见状赶忙扶住眼前人。
作为首领他岂会不对自己想要占据的国家有深入的钻研,再加上他的母亲也是汉人,若是对大雍的礼节一无所知,那边贻笑大方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臣服,若是叫他给他这个敌方君主行了,便算得上是令君子折节,碾碎一身傲骨承认他。
在国仇家恨上,他注定无法让步,但是在当前二人独处的时候,乌衡希望莫要再横生枝节弄出甚么多余叫对方远离自己的事情来。
在扮演者陆淮的眼里,这或许是狼残害了一窝里其他的小羊,却对其中一只到越了界。然后拿捏着它剩下的同伴威胁它,最后在如愿以偿之后又深情款款的说我爱你,不希望对方生恨。
不过身处局中的乌衡终究不会理解羊的痛苦心态。
他刚扶住人,就被那柔韧腰肢的触感激得浑身有种过电的刺激感。
这在手下眼里对汉人女子没有丝毫抵抗力、照单全收风流快活的乌衡,实际上却没出息得很。
陆大人这是何苦?话还是不饶人,实际行动上却没骨气地软了几分口气。
陆淮忍着被对方拥着的不适,没有再闪躲,而是同乌衡对视,问他道:陆淮一人微不足道,方才是我怠慢王上,想向您赔礼。
当下,淮欲同您商议两国合盟之事,一切条件必当竭诚相待。至于先前种种,若王上过意不去,尽可任您惩罚,我愿担责。
乌衡当然知晓陆淮着急甚么,否则也不会这般直截了当地拿捏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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