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那失落还未来得及冒头,熟悉的柔和声音便先在不远处响起,如春雨浸润干涸的心田。
彦谨?!裴羽循着声往右侧望,便看见挑着一盏灯的清雅公子在笑盈盈地望着他。
那光是不甚清晰的暖黄色,映在换了一身碧色衣裳的美人身上,显得少了几分乘风归去的飘渺,添了几分宜其室家的温软。仿佛无论他走到哪里,那处都是他停靠的温柔乡一般。
再往下细察,裴羽还发现了这碧衣还是自己在花盈楼一别后觉着格外衬彦谨、又怕自己的刻意被人察觉,隔了许久才为他送上的。
原以为在表明了心意之后彦谨便会视这带着不单纯心意的衣裳如蛇蝎远避,不曾想他竟是这般有心,专程这般打扮来相送。
怎办?他又忍不住臆想彦谨是自己那送夫君出远门的小妻子了····
只是这回再见也不知是何时候,若再无缘些,恐怕会是他与彦谨的最后一面。
裴羽禀明父亲之后暂时离队,逆流往友人处奔来。急迫如同治水闻名的禹多年之后终于能够回到家门一般。
他刚下马,便被那双可能是夜里森寒冻得冰凉的手抓住了手,把一个圆牌状的物事放到了他掌心。
怀远,此物予你。
这是?他正在懊恼忘记叮嘱他夜间要多添衣,便被那较之他柔滑许多的、来自心上人的手摄去了心神。
开过光的平安符,云竹寺求来的,灵验的很。
裴羽接过了那玉牌,道谢后十分珍重地贴着心口放置入了衣兜,把汹涌的情潮艰难地吞回了肚中。
他闷闷地对挚友道:彦谨,可否,可否予我一个拥抱···
不等对方动作,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我知晓这或许有些为难,彦谨可以莫要理会于我。
只是想着若是今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至少还能··
那谪仙竟真的心软。
柔软纤细的躯体主动地贴上了他的身躯,如同水在包容火的灼热。
陆淮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肩背,似是拿他没办法一般叹息,莫要这般乱讲!
裴羽忍不住反过来把人圈的紧了些,直到感受到陆淮腰肢微微僵硬了起来才放松了手。
只是不知上天是否也怜他们离分,便是方才还深埋在黑暗云层之中的月亮也显出了姣美的身姿,银辉笼罩着此刻在不知情人眼中或许如伴侣一般的二人。
或许是月色正好,又或许是眼前人莹白如玉的面庞在灯火映照下清美的实在太过合心意,裴羽的手捧着那张自己敬奉在心上的脸,低头便是轻啄了一下陆淮的唇。
看到陆淮眼中只有错愕和羞恼,不带甚么厌恶地惊呼了一声你!。
裴羽忽然觉得,便是他与他的最后一面,倒也值了。
即使倒在一望无垠的荒漠中,他或许也能在最后时刻抬眼艰难地望一望弯月,怀揣着心上人或许对他也有二分情意的美好愿景、带着笑合上眼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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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裴致、裴羽两位将军率军支援九里关已是过去五日,大雍朝堂上下都在等候着最新的战报。
可这新讯息未到,朝堂中的主战派便和主和派吵成了一团,二者的领头大臣还刚好正是两个最大党争派系的首官:丞相和瑞王。
楚元廷正头疼地听着他们针尖对麦芒,你方唱罢我登场,正要喝止时收到了来人的急信,还报说是九里关那处来的。
帝王的目光顷刻犀利如鹰。
见无数双眼睛也盯着这,便让顺龄把信给念出来。
谁知一石激起千重浪,那里头开头裴羽亲题的便是乌衡王子彻底击退自己的二位兄长,已是成了久病未愈单于之下的无冕之王,如今更是侵吞了南匈十三部,实力愈发高涨。这样不容乐观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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