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鱼跃龙门成了亲王,在外面也是风头十足,人人对他恭敬有加,但他脾气没有太大变化。
她跟各路皇亲国戚都打过不少交道,相比而言谢璟实在很随和。
起码在这北宸司,既不指手画脚,也不颐指气使,大部分时间都挺安静,导致喻青也不好挑剔他什么——其实最大的麻烦在于他本身。
她向来能静得下心,不论是习武还是理事,在专心致志的时候,基本都能做到视旁人如无物,不大会被影响。
他的存在,却几乎有一种侵占性,让喻青每时每刻都能意识到他就在那里。
玄麟卫正如其名,卫兵们都身着玄色衣衫或玄色轻甲,整齐肃穆,府司中心一带的氛围更是庄重威严。
喻青在正经场合下,基本都是不苟言笑,其他人自然也纷纷跟着上司,各个面色冷凝。
只有谢璟,兀自散发着柔和的气场,姿态闲适地倚在案前,一举一动都跟别人不一样。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而且让她不太自在,喻青一度觉得谢璟有点降低她的成效。
偶尔她还感觉谢璟在注视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太闲了,亦或是对她这边有什么好奇,他那一会儿飘来一会儿飘走的目光,像个时不时就冒出来撩拨她一下的爪子,简直让她忍耐不了。
“殿下,”喻青道,“给你点事做吧。”
谢璟道:“哦,好啊。”
喻青来到他案边,简单指点他几句,期间无意间瞥到谢璟之前在纸上写的字——字还挺好看,颇有秀骨。
现在他终于能安分下来了,喻青也尽量目不斜视。
这片和谐维持了大约两三刻钟,谢璟道:“统领大人,我可以跟你说说话吗?”
喻青的笔不慎在纸上留下一块墨点。
“……”喻青,“说什么?”
谢璟道:“一直在忙,太单调了。您不觉得无聊吗?”
喻青道:“这是禁军府司,不是殿下自己家里。殿下回了府可以尽情聊。”
“……好吧。”谢璟小声道。
他又低头看案上公文,垂下了眼。
喻青想了想,又道:“还有,殿下不要叫我统领大人。按以前的就行,或者叫我名字。”
谢璟眨眨眼:“为什么?”
喻青蹙眉道:“这么叫我不习惯,太夸张了。”
“我知道了。我以前从来没参政过,第一次不太懂,”谢璟诚恳道,“我以为在这里大家都叫职务。”
喻青:“……”
喻青:“别人叫就叫了,殿下您还是算了吧。”
谢璟点头道:“嗯,只有我特殊,对吧。我记住了。”
喻青:“……”总感觉这么说有点奇怪,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谢璟道:“其实我在府里也没人能聊天,很寂寞呢。”
喻青心道,你堂堂一个王爷,想找人哪里找不到?
“都是被派到我这的,我也不认识,更不知道他们先前都在哪里侍奉,”谢璟道,“万一有谁想谋害我,可怎么办?”
方才谢璟来时,他随身带着的王府侍卫们还要一并进入屋中,谢璟吩咐让他们自去外头待着,跟世子在一起十分安全,不必时时守着。
当时喻青就想,要真是谁包藏祸心,谢璟心大地跟人独处,被抹了脖子都来不及呼救。
他在府里反而还谨慎上了。
喻青:“没有千日防贼的,殿下宽心点。”
谢璟道:“唉……话说世子,你还没来过我府上吧。以后得空来做客怎么样?”
喻青不是很想让出自己休沐的时间,但总不好当面驳了王爷的面子,敷衍道:“嗯,等有空的。”
“上次你教我的投壶,我没有学会,”谢璟道,“正好再指教我一下,好不好?”
喻青申明道:“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再说吧。”
她想起来了,休沐不能去谢璟那,她还要去皇陵给清嘉送花。
文书半天没有翻页,笔尖又落下了一个墨点。
她猛然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跟谢璟聊了半天。怎么回事?竟然走神得这样厉害。她抿抿嘴,不再言语了。
谢璟自述府上的人信不过,实际上喻青看他王府的人对他挺上心。
将近中午,还特地送了新鲜出炉的几盒茶点过来,怕王爷在这吃得不合口。
在府司中当值的玄麟卫纪律严明,没有谁还让家里送饭的。但这毕竟是王爷,喻青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欲管他。
但是谢璟全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还给她拿了一盒牛乳糕。
喻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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