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喻青觉得格外甜,只一口,舌尖好像一直有余味。
清嘉道:“别往我这偏,你肩上都淋湿了。”
她扶了扶伞柄,让一直倾斜的伞往喻青那边转正。
这小雨喻青不以为然,衣裳都淋不透,顶多有些水痕。清嘉道:“那我们再近些。”
原本她是虚挽着喻青擎伞的胳膊,这回又靠过来,两人身量相仿,以致于从肩膀到上臂都贴在一起。
好近啊,喻青想。
在最热闹的主路上走过了大半,买了些零碎的吃食玩物,公主又看中一些珠络绳结,她说:“你的剑上空荡荡的,配一个剑穗好看。”
喻青的剑不是那些公子们的花剑,配在腰间只为了好看,她的剑是用来杀人的,向来没有繁饰。
但公主一提,她连连点头:“嗯嗯,好。”
一艘巨大的画舫就泊在岸边,依稀只见船上花灯彩绸,好不亮丽。
喻青想着可以登船一游,结果发现两侧站着一水儿的漂亮姑娘,言笑晏晏地哄宾客上船游乐,仔细一听,传来的曲调也尽是靡靡之音——喻青轻咳一声,带清嘉转了个方向。
下次还是得提前包一艘船才行,不能带公主乱走。
沿着河岸,渐渐地过了最繁盛的一带,周遭逐渐安静,有小些的游船、货船沿着运河河道缓行。
喻青眼前一亮,心道这样的小船也不错。
没有闲杂人等,就她们两个。
她问清嘉,清嘉点点头,于是家仆去寻了个空的游船。
其实也全然不小,里面容纳十数人都不成问题,有艄公,琴伎,还有伺候茶水的小厮,喻青没留那么多,剩下的都让他们上岸了。
她轻盈一跃,稳稳地站在船中。
谢璟跟在喻青后面,低头一看,船和岸之间虽搭了宽木,但不是固定的,木板一侧还陷入了岸边湿润的泥土。
他考虑了一下踩在哪比较稳当且干净。
然后喻青倾身过来,搂住了他的腰,都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离开了地面,竟然直接被抱着放在船上。
谢璟:“……”
谢璟:“……”
喻青体贴地对公主道:“小心,别把裙摆弄湿了。”
全然没感受到公主那复杂难辨有如实质的目光。
艄公摇起桨,琴女奏了首婉转柔和的乐曲。船只缓缓往湖心而去。
就两个人,清嘉便把面纱揭了下来。
傍晚时云也不密,现在被风拂开,不久雨就停了。喻青往船篷外探了探,确认没有雨丝,她把清嘉也唤了出来。
日头已经落下,天边现出月影和点点星子。
清嘉道:“我记得你从前说,塞外星星很亮。”
喻青道:“对,有时晚上睡不着,就到营帐外去,可以看很久。”
清嘉:“怎么睡不着呢,有心事吗?”
这把喻青问住了,她总是自觉心态良好,并未觉得承受不了,但有时的确难以入眠。
“只是偶尔……我也不清楚,”喻青道,“但我现在好了,每天倒头就睡的。”
公主笑了笑,她问:“在西北这么多年,还是很辛苦吧。”
刚上战场的一两年有点困难,喻青不仅要适应军营,还要想方设法得隐瞒身份,平时还好,最怕受外伤,没法让普通的军医来看,所幸绮影当时也跟去了塞外。
后来战事吃紧,也顾不上别的,一心打仗,渐渐地游刃有余了。等父亲伤病退居京城,她独挑大梁,更是没有退缩的余地。
她没说辛苦,只是回忆着过去,跟公主讲起了边塞的事。
小时候跟陆夫人随军的那几年,邻居都是军户的孩子,打闹起来非常凶狠。
后来喻朗重伤,喻青跟着母亲兄长回京,不知道京城里的孩子都很娇贵,在闻家的学塾里跟谁家少爷起了点争执,喻青一掀对方的胳膊,竟把人家拽脱臼了。
后来陆夫人拉着她登门赔礼,时隔多年,那少爷也入朝为官了,每次喻青瞧见他,都想起儿时他号啕大哭的模样。
公主被逗得笑了笑,喻青便继续讲,最冷的一年泼水成冰,半夜正睡着觉,雪把营帐压塌了半边;北蛮的男人普遍又高又壮,身上还有味,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喻青非常嫌弃;不过再往西的几个小国里,男女都生得十分好看,肤白碧眼,头发带卷……
“那战场呢?”谢璟问。
喻青方才特地避开了,她觉得一些残忍的话题不好对清嘉说,怕把她吓得做噩梦了,公主可是连打雷都被吓得直哭的人。
交战时胳膊大腿满地乱飞,血水横流,怎么描述都很吓人。
谢璟:“老侯爷的伤是年轻时落下,你呢?你也受过不少伤吧。”
“这个……我应当比我爹强一些,伤过,都不算重。”喻青轻描淡写地说。
谢璟追问道:“不算重是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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