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也怪不容易的,”喻青叹道,“皇后对她也不见得多好。怪不得让她就这么嫁给我了。”
“世上的人,哪有容易的,”绮影道,“皇家已经是最尊贵的出身了,就算过得不好,也比平头百姓富足。”
“这倒是……”
道理是这样,喻青还是觉得清嘉受了委屈。
绮影道:“这是什么?也是宫里带回来的吗?”
她指着那木盒,喻青道:“哦,这是容妃娘娘送的笛子,很宝贝的。”
绮影小心地打开,看了一眼,道:“是好笛子,不知道音色如何,你要试试吗?”
喻青道:“我好久没吹过了。”
她顿了顿,还是拿起玉笛,看着那莹白剔透的玉质和清晰的雕饰。
笛子还是她兄长教她吹的,当年远在边关,塞外总是黄沙漫天,风能把她整个刮倒,娘亲不让她乱跑。她还是会偷偷溜上城墙眺望,企图找到远方的营帐,那就是父亲和哥哥练兵的地方。
喻朗回城时,她格外高兴,缠着兄长陪她玩。喻朗就拿出竹笛吹曲子给她听。
北地干旱,竹笛也容易开裂毁损,即使音色有瑕疵,喻青也听不腻。
她抚了抚一尘不染的玉笛,目光中有一丝怀念。那时候哥哥还在,父亲依然顶天立地,她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人事变迁。
兄长肯定也想不到,如今缠人的妹妹上阵杀敌是一把好手,军功赫赫,承袭了世子之位,甚至还娶了位温柔貌美的公主为妻。连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好运呢。
第9章
晚膳前管家来了一趟怀风阁,跟世子汇报进度:“咱们府上的池子里引好了水、移栽了莲花,锦鲤订了,过几日运来。很快就整个都能修缮好了。”
修缮花园和池景都是喻青的吩咐,喻府宽敞得很,但总共就这几口人,很多地方都没布置。
侯夫人虽然颇有雅趣,但这几年心思都在喻衡的身体上,偶尔得空了才装点装点他们的住所,其余大片地方都是家仆随意打理。
这么大个府邸,想养好的话哪哪都是开销,喻青又不在京,一直也就没有特地修葺。
自打定下要迎娶公主之后,喻青才发觉,别家府邸都是一步一景、样样别致,自家的未免太过质朴。便让管家请一拨匠人来,好好整饬一番。
花园、水榭都重修了,原本荒废的水池也打通引了水。
清嘉住进雯华苑后,总是在里面待着,几乎不大出来走动,或许是因为府里其他地方也都乏善可陈。
喻青想着请公主多去看看,以后可以按照她的喜好来装点。
“也不知合不合她的眼缘。”喻青说。
绮影在一旁听着,等管家走了,对喻青道:“成婚才三日,你对公主这么上心了吗?”
喻青感觉还好,她说:“唔,毕竟我是做夫君的。”
绮影:“之前你还担心,娶了公主之后要不得安宁,都吃不好饭。”
喻青道:“……那不是之前不认识嘛。”
绮影认真道:“世子,最好还是别和公主交往过密。”
赐婚不是天赐良缘,而是强扭的瓜。
两个人并没有感情可言,若是能保持一个浅淡同时又合宜的关系,喻青才会比较轻松。
之前,他们担心公主不好相与,会让喻青很难做,而公主的性情打消了这种顾虑。
现在,绮影意识到,如果喻青做得太多,让公主有了情愫,那也会很棘手,这意味着喻青要面临公主的亲近。
一旦超出界限,对喻青来说就是风险。
喻青何尝不懂她的意思。
“我会注意的,”喻青说,“可是,总也不能太怠慢她吧,人家是公主、是殿下啊。”
绮影无奈,喻青这三天两头的总把公主挂在嘴边,和“怠慢”二字全不搭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夫妻呢。
“而且她还很可怜,亲人都不在身边,父母也不关心她,我做夫君的,总不能也不管她。”
绮影摇了摇头,说:“你总是这样,看谁都可怜。”
成长环境和身份使然,喻青习惯了庇护一方百姓和手下的兵士。
特别是当老侯爷重病之后,喻青几乎是迅速成长起来,把很多责任扛在肩上。身边的人,都成为了她保护的对象。
这点喻青不能否认。清嘉公主那么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姑娘,谁见了都会心软的。
如果能帮到她,让她能一展笑颜,自己的心里也会舒服。
其实,也不止是单纯的可怜她。
她想起了今日春晖宫里清嘉为她母亲拭去的眼泪,想起新婚夜她探出床帐递来的关心,想起马车上她说“为国征战,谈何粗鄙”,还有她分给自己的那一半喜欢的点心。
公主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喻青和她不是敌对的关系。
她总觉得自己和清嘉是有互通之处的,就算不做夫妻,也可以成为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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