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蔓姬一眼,蔓姬立刻叫上闻蕤一起一内一外地守在门口,桑青筠拍着她的背,低声道:“你别急,慢慢说。”
看到姐姐,黎熙熙这才回了回神,压低声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姐姐!出事了!我看到……我看到万充衣被人推下山崖了!”
桑青筠心里一沉,眉头立刻皱起来:“你确定没看错,是万充衣被推下山崖了?是何人推的,可看到了没有?”
黎熙熙连连摇头:“我原本是去落霞峰摘野花野草,准备编花环拿给姐姐解闷的,顺便看看晚霞。谁知我刚去,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几句说话声。我本以为是几个嫔妃结伴而行过来,正准备带着乐然也去凑个热闹,谁知道还没动就听到惊呼一声,远远看到万充衣从崖边跌落,推她的人是个黑衣男子!”
“此事我和乐然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但我们两个吓坏了,躲在一旁不敢出声,只知道那人动手后环视了一周便匆匆走山路离开,不能分辨究竟是谁。”
桑青筠安抚住她,问:“此事除了我,你可还让旁人知晓了?你回来的路上有无异常?”
黎熙熙忙不迭地点头:“姐姐放心,我有分寸。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和乐然都强装镇定,而且晚膳时间才过,无人注意到我们。”
“如此就好,”变故突发,桑青筠也是一头雾水。
万充衣不过民女出身,不得陛下宠爱,平时在宫里也谨小慎微从不敢与人结仇。
她这般存在,怎么会有人想要杀了她?
何况此事被黎熙熙看到,若等会儿清点人数时少了人,一定会有所盘问。嫔妃上山只能走大路,且有侍卫把守,今日谁上过山一问便知,黎熙熙就有嫌疑。
虽说不知道那人为何要害万充衣,可事情一旦败落,不可能不反咬黎熙熙一口。
她虽看到了万充衣被人推下去,可不知道是谁,无凭无据空口白牙,若遭人诬陷,她洗不清罪名。
思来想去,桑青筠唯有带着她提前在事情败露前告知陛下,将所知和盘托出,提前占领先机,如此才能多一分把握。
事不宜迟,打定主意后,桑青筠和黎熙熙说了一声便径直带着她去帝帐求见陛下。
有桑青筠带着,面见陛下的路果然畅通无阻,她们如愿跪在了谢言珩跟前。
看着这个本该乖乖在养病的女人深夜出现在帝帐内,谢言珩轻轻“啧”了声,而后便觉得这一幕十分眼熟,让他想起了那晚在太极殿时,她也是因为十万火急的事深夜叩见。
他垂眸静静地跪在自己跟前的两个人,最终还是打算暂且不追究她不安生养病的事,淡淡问:“所为何事?”
陛下如此开门见山,想必是猜出她有要事禀报,桑青筠不敢浪费时间,言简意赅地向陛下说明了方才事情的经过,然后带着黎熙熙伏地恭敬道:“马上就是查人头的时候了,一旦知道有人失踪,外头肯定会闹起来,陛下等会儿一问便知。只是嫔妾以为此事恐怕有蹊跷,万充衣一向安分守己,不曾在宫中树敌。”
听闻此言,谢言珩的神色没什么变化。
桑青筠紧张地抬头,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理此事,谁知他不紧不慢地举起杯盏抿了口,嗓音一贯的清冷疏离,第一句话却是对着身后一同跪着的蔓姬说的:“给你家主子系上披风,围场风冷,她受不得凉。”
第76章
桑青筠怔了下, 就连跪在一旁不敢抬头的黎熙熙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如此十万火急的事,陛下第一句在乎的居然是她冷不冷。
蔓姬领命后立刻起身退出去取她的披风来, 桑青筠则有些拿不准陛下此刻的意思。
是信了她说的话,等会儿事情发生的时候会相信黎熙熙几分,还是不信她的话, 这才压下不发?
但若说陛下不信,这也是没道理的事, 且看陛下气定神闲,倒像是不把这回事当回事一般。
桑青筠小心地问:“陛下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谢言珩觑了她一眼,淡淡道:“起来说话。”
“你说的事朕心里已经有数,等会儿是什么情况一问便知。但今日和朕所说之事, 若非必要,不必提及。”
“是, 嫔妾多谢陛下。”
陛下如此说, 桑青筠和黎宝林只能从地上起身,坐到底下的凳子上。
而后陛下又传人进来交代了几句,说不论生死都得看到尸身, 且不得任何人声张,一旦发现人影立刻回禀。
陛下这么说,显然心中另有打算,似是不愿意这件事闹大的样子。
不过如此也无妨, 只要今日之事不会牵连到她们, 陛下如何处置她们管不着。等会儿一旦闹起来,她们不必多嘴,且看看当时的情形再做打算也不迟。
毕竟黎熙熙发现有人推了万充衣这事除了她和乐然无人知晓, 自己主动说出来反而落人口实,还不如先装聋作哑。
围场周遭荒无人烟,是早就圈定的猎场范围,等闲百姓不会往这边走。何况早在从皇宫动身前,就已有先遣队考察过,想凭借地势从山上混入是不可能的,入口处已有重兵把守。
所以那所谓的黑衣人也只能从内部找,既然在内部,就一切都好说,想必还是后宫争斗的缘故。
抛开万充衣在宫中有无得罪人的事不提,单说动手这件事本身,能做得到的嫔妃就不多。
这次随行来围场的嫔妃虽也有数人,但大多出身民间,身后并无倚仗,有能耐在短时间内找到打手的更是寥寥无几。
那么其实可以锁定的范围很小,查还是不查,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何况对万充衣的死活,其实谢言珩并不在意。
他甚至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家世几何,他只需要派人查询,然后平息此事,撇去眼前二人的嫌疑和可能到来的冤屈即可。
谢言珩云淡风轻地放下瓷杯,看了眼坐在下侧满眼不安的桑青筠,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好笑。
在帝帐内又小坐了片刻,果然不出多时,外头便有人匆匆忙忙来报信,说少了一位嫔妃至今不归,外头的动静也闹腾起来。
围场里没有能管事的嫔妃在,聂贵嫔并无协理后宫之权,所以她虽是主位,却没有人会把她当主心骨。这会儿一个个都双目骇然地从营账里出来,拢着披风聚在了一起。
彼此这么一清点,就发现是万充衣不见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聂贵嫔原本从营账里出来的时候脸色还很不错,直到有人说似乎是万充衣不见了的时候,她的心微微一沉,再看到尚宝林脸色发白地从远处走过来,聂贵嫔的脸色才彻底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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