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娘们骨头硬,把绳子拿来!”
“谁……处、处长?”
监牢的铁栅门开启。隋朱缓步走入,抬手示意,之前那嚷着要用刑的士兵立刻噤声退后。隋朱手中拿着一块雪白的手帕和一只水壶。
啪!
隋朱身边的科员给了刑訊的一人一个耳光,“刚到北平,你就忘了规矩?谁准你们上绳刑的?”
刑讯员赔笑退出去。
一出去,立马变脸,堆出阴鸷的恨意——得意什么?
谁不知道,上头几次勒令隋朱回金陵,都被隋朱以“北平事务紧急”挡回去了,可现在北方已经投降。
只要等金陵来了人……
“死娘们,”他心中骂着,“再等几天,老子下一个用刑的就是她!” 不让动刑?这鬼地方,谁的手又比谁干净?
两人回到地面才敢咒骂,说尽了腌臜话,但压的很低,不敢放声。
隋朱用湿帕为女犯擦拭额头污迹,目光掠过她散乱的黑发、被扯开的衣领……旁边的女科员会意,靠近过来,给奄奄一息的女囚拉紧衣领。
囚犯有了一些反应。
这时,隋朱道:“你利用这身体,为你的事业套过不少情報?”
他用的是东瀛话。犯人眼珠抖动,听到熟悉語言的本能反应无法掩饰。
科员说:“铃木晴子,母亲为被贩卖至南洋的东瀛女,生父不详。你在被东瀛特务机关找到并培养,利用混血身份潜伏北平的高档舞厅,接近并套取政要、富商、以及各国使馆人员的情報。”
隋朱视線落在她的下身。
“你生病了,味道很重。”隋朱说:“你的父兄……他们只是把你当婊子用,值吗?”
“杀了我,”舞女被隋朱的語气引得哭泣。“我被抓、他们不会再要我,杀了我……”
隋朱抚摸她的眼皮,然后,用手指强行撑开,温柔说:“不行。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样——他们才会恨你,记住你。”
类似的审讯日日夜夜都在军情处发生,男人、女人、好人、坏人,进了这里就是半个死人,隋朱要做的就是从活死人嘴里套话。
得到隋朱示意,科员为女囚注射了高剂量的安眠药。这种死法同样痛苦,但看起来她活的更痛苦。
“处长,金陵又来了急报,总理顶不住党内非议,召您回金陵述职。”
“处长,不能回去。”从南边打探情报回来的科员说:“我截到了金陵内部通讯,只要您回去,就是一整套审讯、审判,最后还要革您的职。”
科员担忧:“您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绝对不能回去……”
隋朱笑问:“我死,你也就自由了。去国外,找个安分的人嫁了吧。”
科员骇然:“您知道我恶心男人!——您除外。从您把我从妓院带出来,我就只认您一个……”
“一个什么?”
科员讷讷不语,不敢说实话:她把隋朱当成难伺候的大小姐。
隋朱喜怒无常,有时上街,会给她挑擦脸的水粉,有时又骂她心思不在训练上,把她的脸摁进水里洗干净。
这让科员想起来她以前伺候的主子,她不喜欢她,但知道她没爹没娘后,没把她撵出院子。
每次小姐看她不顺眼,就会说“找个男人嫁了吧”。
隋处长突然柔声问:“明春,怕不怕死?”
科员说:“您要我去杀谁?我准备下。”
隋朱把自己的枪给了她,“北平一路往西,有座城叫宁城,你混进去,找到安平街三十六号的隋府,帮我杀一个人。细节我晚上给你。”
科员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宁城有些远,我大概一周后回来见您。”
隋朱说:“任务危险,把你那些小姐妹一起带过去。”
哑巴守在门边,目光如影随形地钉在房内。隋和光已躺回床上,阖眼假寐,仍能感到那道视线烙在身上。
约莫三个小时过去,门外有了动静。
先是几声含糊不清的“啊…啊…”,像在急切又笨拙的示意,接着是铁链哐啷作響、锁头扭动的沉闷声响。
隋和光知道,是隋朱回来了。
门被推开,隋朱缓步走入,正低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那血色暗红,早已半干,黏在他指缝与掌纹之间。
“哑娘比划了些有趣的。”他看见床上假寐的隋和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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