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幅柔情蜜意关怀备至的腔调一拿出来,隋和光就拨开了保险栓。
隋翊聋了,疯了。
他不緊不慢道:“这样——给我含出来,马上,我放你走。”
这是句隋和光这辈子没想到,能当面听到的腌臜话。
隋和光慢慢道:“你看清楚,我是谁。”
“大哥,他在等你。”隋翊笑面如春,转眼撤下去,脸稍侧,鼻骨划开的陰影森然,用隋和光的话回敬:“别把人拖死了。”
时间对他们二人,都是筹码,都是枷锁。
隋翊坐着,这高度,隋和光必须要半跪下来,低下头,才能和他小腹平齐。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空气紧绷得快要断裂。隋翊坐在椅子上,敞开腿,眼中是近乎残忍的戏谑。而隋和光站在他面前,脊背总是笔直,却不得不微低头,才能与他对视。
隋和光闭眼,眼睫颤动。下一秒,膝盖微弯,作势要跪下去。
他低头了。
隋翊却是暴怒。
他起身,一把拽住隋和光的领口,五指收紧青筋暴起:“就为了他,一个婊子,你……”眼底怨恨称得上陰毒,怒火超脱理智席卷了他。
他跪过的人,为了另一个人,朝他下跪。
隋和光等的就是这一刻。
猝然出手,踹翻了椅子,連同隋翊在几秒间仰向,而后,当胸一脚。
隋翊踉跄倒地,后背重重撞在案几上,他的体格骇人,茶杯、文书哗啦啦散落一地。隋和光却不给他喘息之机,抓住他的头,就往桌上砸。
漸漸地,血在桌上漫开,隋翊没了反应。
隋和光自始自終都是冷静的,查探他鼻息,还活着,就往各处口袋探查——隋翊这种人,后门钥匙一定会随身带着。
摸到硬物,他伸手入袋。
就在这时。
本该晕厥的隋翊偷袭,手掌怪力惊人,生生叫隋和光撞入他胸口,鼻梁酸涩牵动泪穴,回击没有犹豫,只是……
一根粗绳紧勒住他。
肉搏最怕的就是岔气,隋和光泄力,就反被制在长桌上,胸腹抵住桌沿,更难呼吸。不知多久绳松开,他呛咳出腥味,只感到自己被拖着,摁回方才撞倒的椅子。
隋翊抹去了鼻梁脸颊上的血。
一言不发,他再取出麻绳,将隋和光反綁住。又扯来一细长布条,纏绕隋和光的脸一圈,前面正好勒住了舌头。
隋翊指腹陷入那两片薄薄的唇,很快掐出了血,他抽回手,轻抿了下支架内的血。
隋和光还想再谈判,但舌头被布条抵住,出声只能是含糊的,他放弃了。
隋翊没有报复他,没立刻下狠手,只是站在他面前,注视,凝视。
这目光,连隋和光都有些不寒而栗。
半年来种种愈发如梦一场。并非美梦,但也有过温情缱绻的时刻。隋和光总是醒得更早、更快……隋翊也終于醒了。
他从没有细细观察过这张脸。
小时候太矮,看谁都觉得高大,看不全;成年了太恨,再好看的容貌,对他来说,也是死了最好看。
隋翊看了许久,眼角的血还没擦幹净,可眼神平和,他轻笑着,念叨:“现在,我比你高了……许多。”
隋和光瞳孔剧颤。
一根东西拍在他脸上,足有婴儿手臂粗。隋翊扯来桌上壶子,拿白水洗了洗。
然后,凶狠撞入。
百乐门包厢,座钟指针又转半圈,一只手握住它,上头血肉模糊,血渍幹涸。
地上倒着一具肥厚的身体,筷子直直插在眼眶。
玉霜没有去清洗,没有搬动尸体,坐下来,等。
他在等一个人。尽管那人未必会来。
时间流逝,房外没有任何声响。玉霜想,隋和光当然想要他死,扼杀掉再换魂的可能。
隋和光不会来了。
第40章
嘎吱, 嘎吱,木椅成了摇椅,椅腿拖出断續的嘶鸣。
檀香混着腥膻, 于帐内翻涌。原来顶上供着佛龛, 燃着香火。
隋和光慢慢、慢慢抹去臉上的脏污,素来端肃的臉庞,此刻狼狈不堪, 但他依旧平静:“完事了, 就选几个人跟我走。”
他要去百樂门救玉霜。
隋翊扯下自己的领带, 替隋和光擦脸。再把浸湿的一团塞进人领口。可隋和光連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他,那神态,掩盖不去的傲慢。
隋翊突然惡狠狠道:“婊子。”
终于捕捉到那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閃过的震顫。
隋和光以为隋翊到此总该停了,毕竟隋翊没法再进一步——凭那古怪的心因障碍。
隋翊确实该停了。身体在叫嚣,但和从前一样,熟悉的恐惧淹没他。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