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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1 / 2)

下人通传过去半个时辰,隋木莘才出现在院落中,一来就听丫头说:“您说今夜要在外住,房内没有点香,床铺也还在整理……“

隋木莘满不在意:“没那么讲究。”说着就要进房。

他大步踏入房中,而后,定住脚步,看着对方一如既往,醒后略显苍白、不掩冷冽的面容,怔愣许久,才喃喃“大哥”。

轻,略带生疏与怀念,仿若叹息。

直到玉霜唤他“过来”,隋木莘才抬腿,飘去桌边,陷进木椅。

他没问大哥何时醒如何醒,只说了些自己的事。“今天有朋友请我听戏,我就去了。”热茶暖身,隋木莘恢复镇定,语气越发自然:“府里人来戏院找过我。”

玉霜:“那为什么不早回?”

“戏一开唱,不能停的。我只是去捧个人场。”

玉霜说:“梨园中没有听过这一规矩。”

隋木莘笑了,他今夜总是笑,时不时视线就飘远了。他没有问,为何不爱看戏的大哥会清楚戏的规矩。

“今晚月色很好,不该论戏。”他说完,自己又沉默了。

顺他的话,玉霜望向窗边。

暴雨过后,繁星点点。

一束月光自窗棂切入,恰好落在两人之间。玉霜干脆掀开纱帘,回头,隋木莘没有看来。玉霜说:“月亮在外边。”

“地上也有光。”隋木莘仍旧低头。“天边月、地上霜,都一样的,是反射后的幻象。月色其实在人眼中……”他弯了弯眼:“和心中。”

一墙之隔,隋和光听二人交谈。

这府上,他猜不透的人只一个。

编造和玉霜的过去,撒一个极易被戳穿的慌,为什么?

难道当时他就看出来,壳子里的人不是玉霜?但如果能一眼断定,为什么见到真人了,又不相认?

难道他也和隋和光一样,受某种钳制,不可说穿身份?

第15章

隋木莘与“大哥”两年不见,回府第一面,是逮着“星星”“月亮”,叙着漫天的旧。

隋和光有些恍然。十来岁,他与隋木莘最亲近的时候,晚上功课提前做完,无事,就陪过弟弟赏月观星,木莘爱天文,看见一颗星,就能说出它的名字。

隋和光边读闲书,边听了一耳朵的“北斗牵牛织女银河”,还有连声的“和光”。

隋木莘不爱叫他大哥,当着外人面,会叫哥,私底下就是直呼名字。隋和光骂过一两次,也懒得纠正。

他不是守旧的人,满纸礼法条条框框,不如兄弟亲近。

当时的他不会想到,几年后,隋木莘会瞒着他,南下念书。

隋木莘念书的四年间,过年也不回家。只在某月阴历十六,隋和光收到过信,开头是“往天上看”。

隋和光看一会信,又看一会星星,就就把信收进了竹盒,他以为弟弟服软了,结果那年年末,他依旧没见到隋木莘。

他就是这样的性情,读书人的烂脾气,话不说透,要靠人猜。

隋和光气的从不是弟弟的逃跑,而是隐瞒。

就比如今夜,隋木莘和玉霜没聊多久,就说“大哥好生休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不多时,提着布袋走出房间。

片刻后,隋和光从房中步出。

玉霜还盯着隋木莘离开的背影,渐渐地,面色流露异样。“我见过他、见过这个背影,是戏班还在沪城的时候。”玉霜回忆着,笃定道。

隋和光眉梢轻动。“见过几次?”

“至少三次。”

隋木莘的学校离沪城还有好几百里,他要看戏,也不跑到沪城……除非,有人邀请他去。

这两年南方民主搞得热闹,学生激情很大,沪城便是一处革命中心。

隋和光漫无边际地想着,玉霜继续道:“很奇怪,我对您兄弟有印象,但从没有见过他的正脸,只有模糊的身影。”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四年前,他坐在角落里看报纸,那天晚上,旧军阀一个军官死在戏院,戏班被迫转移,我也随班主到北方谋生。”

玉霜说到军官时,咬字稍重。隋和光有心关注,无心深问,他的心神都挂在弟弟身上。

什么样的人,会刻意藏住脸?又是什么人,去戏院还会看报纸?

玉霜说:“他今晚见我,说的都是你们之间的旧事,就像……是在确认身份。”

隋和光道:“既然他知道的比我们多,就总会再来试探,且安心等着,照常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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