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舞开始前,虞溪献上汤药:“双管齐下,才能激发出天地的灵气。”
百里秩叫虞溪自尝一口,虞溪笑而自饮,随后扶起林笑却的头,将汤药喂下去。
笙箫鼓瑟,编钟笛埙,奏出古老缥缈的乐声。
舞奴们伴舞,虞溪回忆国师教导的一切,准备拿点真本事出来。
寻常时候,他只是随便跳跳做出个模样来,在人世中常常勾连山川天地,折寿。
国师说神祇虽殒,神迹残留。当年神灵大战,诸多神灵跌坠人间,祂们的尸骨化为江川山河,祂们的血肉成就生机蓬勃。
用心倾听,风声里亦藏了神的气息。
当舞蹈的韵律契合了古老的时代,遗留的神息将流动至此,降福于所求。
虞溪之舞,不同寻常歌舞,舞奴们的舞步似踩着卦位,虞溪是这卦的阵眼,他念着当今所没有的语言,古韵声声随风而起。
那样一种语言,沉肃庄重,幽远清雅,似自然的电闪雷鸣雨露风霜。
风来了,吹过白狐的发;雨来了,湿润露天的人。
在那孤山上,大祭第一个逃生的奴隶找到了恩人的尸骨。
那日他道:“今借公子一块血肉,将来若有机会归还,奴必以命还之。”
今日他见到恩人已死,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得到赏赐脱了奴籍后,容苍并未立即归乡,而是留了下来。
若恩人能活,天赐大幸。
若无人为恩人收敛尸骨,他更不能一走了之。
今见此惨状,埋骨的坑不知是谁挖好,容苍道:“公子霁,此地孤山孤坟无人祭拜,我欲带你回乡,此后世世代代供奉于您,望您见谅。”
“若能成就一番事业,更是为您正名。告诉天下,您才是应当坐上王位的君主,而非贪婪嗜杀之辈,稳坐高台之上,拂手间,颗颗人头坠地。”
容苍又是一拜,随后脱了外衣,上前裹住尸骨背于背上,冒着大雨下山。
容苍负尸前行,大雨之中,浑不知尸体血肉从尸骨上点滴块团滑落。
他只觉尸身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容苍停步,解下衣绳,发现恩人已成一具白骨。
诡异的事发生了。
白骨骷髅眼眶中,一团幽蓝野火骤燃,容苍僵硬原地,只觉野火如目,看了过来。
宫廷雨色里,长睫湿润睁开——怯玉伮醒了。
他看见周遭陌生的人,那日一幕幕翻涌而来,悲怆僵冷,百里秩抱紧他,说的什么他没听清,他只看见这些人开开合合的嘴,逼死了他的师兄。
林笑却推开百里秩,站了起来。这样苍白的雨色,他推开众人往外走。
嘈嘈杂杂,都成了喧闹的背景,只有雨这般真切,打得人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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