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总算是‘开门见山’地道出她这么多铺垫后的真实目的了,随虽说是旁敲侧击了这么久,但目的也并不出于恶意,她还是想要自己能够帮得上楚锋的忙的。
“那你想在多长时间里学完呢?”
白衣女子不说拒绝的话,让舒意更是欢喜,便幻想着在楚锋面前一展‘神威’时楚锋的痴愣表情,就开心地无以复加。
“三天?额……一个星期!”
舒意耿直道。
“小意,姐姐自小习乐弹琴,一曲一谱,虽通晓其理便可弹出,可若要完全吃透,也要许久许久,简单的曲子或许快,但复杂的却要耗费许久许久才能有其神韵,若是如小意所说的那些可以惑人心神迷人心智的琴曲,需依后者例,莫说七天,基本功不扎实,基理不通透,七十天也未必学得会,这样,小意还要学吗?”
白衣女子已经是用最和缓的语调说着了,勿必不要打击到舒意的一片真心才是,哪怕白衣女子因为种种原因而心死,却也不愿舒意像她这样心如死灰,更不愿舒意步她后尘。
“啊……”
舒意的表情在听完白衣女子所说之后当即垮了下来,一脸愁眉苦脸的,犹如解不开数理题一样苦恼。
“不过,姐姐也会像小意的心意那样,去帮助小意的楚锋学长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白衣女子只得宽宥舒意,身为舒意的英魂,急宿主之所急,解宿主之所困也是职责所在,毕竟正派的英魂,就是充任这么一个角色的。
“姐姐最好了~~”
“别,姐姐没有小意的楚锋学长好,小意有了情郎就不理姐姐了”
“才不会呢!小意也最喜欢姐姐了”
舒意懒在白衣女子怀里,一个劲地撒娇,白衣女子无可奈何,却也是随舒意的笑而笑,情感就是这么容易共享的东西,当愿意去体会时,欢也好悲也罢,总归不是什么稀罕物事,连同爱情,即使没有爱过,也能有所认知不是。
“姐姐,舒意想去找找楚锋学长,这么久了,楚锋学长寻不到我们,应该也很焦急的,姐姐的那个‘师兄’应该也会担心姐姐的”
舒意又再提起前言,之前的‘绝食’,也是因为担心、焦虑、自责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所致,或有因始终不见楚锋而耍的小性子,所以现在收拾好心情的舒意,又有了信心。
“……”
白衣女子没有立刻应下,而是深思熟虑一番,最后才皱着眉,也知是不大愿意舒意以身涉险走出房门,再去到这越发混乱危险的异域争斗里,可藏匿于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能人异士之多,总会被找到的。
“好”
白衣女子才同意了舒意的请求,舒意欢喜雀跃之下,竟一口亲在了白衣女子的脸颊上,一时惹得白衣女子嗔怪,而舒意则知错地眯眼吐舌说抱歉。
“姐姐的所学,以及因历史事迹野史传说而导出的能力其实并不少,只是多是不如那些武将谋士那样强力,如果只是对付些‘存在感’不太高的英魂,姐姐还是能够应付的,小意,要答应姐姐不要意气用事,好么?”
“如果小锋身陷危境,也请勿必与姐姐商讨一番再说好么?如果意气用事,不仅会给小锋添乱,你也会身陷危难的,我想,小锋也不会愿意让你以身涉险的”
如同行事前的‘约法三章’,越是置身危险,就越要恪守规则,当敌而乱无异于自取灭亡,这也表明了‘规则’的重要性,一如古时沙场军法。
“嗯,舒意都依姐姐的”
舒意郑重地点了点头,见舒意认真的答复了,白衣女子总算是松了口气,或者是感叹的唏嘘,笼统而言,她对于舒意,还是‘屈服’在了舒意的‘任性’之上,不知为何,她总能在舒意身上,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自己,好似她也有那么一段她不曾经历过、设想过的人生,可怎么才会有这么‘荒唐奢侈’的梦呵,也许她也因舒意的天真单纯,而变得天真单纯罢。
熄了灯,看着舒意比她还安心地睡着,白衣女子不知怎的有点小气,再度温柔地捏了捏舒意的小脸,为她掖好了被角,才是白衣女子入眠的开始。
四周围很暗,门窗都被阖上了,窗帘亦是如此,封闭的空间,无端会带给人一些无端的安全感,就这样,白衣女子方才因夜话还不曾生出的困意,这会便漫上心头,也凝在了眼帘上,微烫,酸涩,便逐渐合上了眼,意识也逐渐淡入睡梦,好似在睡梦里,又跃入了一段人生中……
“师妹”
流水淙淙,莺歌阵阵,画院的花香与树青,山石拥亭台,有琴待客,有歌与乐,案席上有棋局,棋子如星在布,间有书童侍婢,烹茶摆画,生趣之丰,谈笑也足。
开心起来,就连心也急欲去靠近,近去,近了,可画面也随即模糊了,如水滴在了画布上,又晕成其他画面了,再仔细去看……
嗯,是印象中的家,在父亲的书房出去的长廊一端,就连着藏书阁,有读书声朗朗而传,很是熟悉……对,是他……
他有时会来,若是爹爹不在,便自顾自的在藏书阁里阅文看书,有时也会研墨写些诗词文章,这也罢了,只是她也常在……
在家里的时候,父母的管教并不严苛,也就不必长在闺房里,又因父亲影响,也有天赋,便也爱看书,她就也常流连于藏书阁的书海间,然后他也就成为了她的‘书友’,汉时的男女大防不像后世那样严重,只要有些个丫鬟在侧,总是不打紧的,且他也懂得礼数,或是师礼于其父,便也不会唐突于她。
如此两人曾如知己好友一般交心,初时完全不关情爱之事,可朝堂渐乱,人世见浮,为官的爹爹常在家中长吁短叹,唯有他来时会与爹爹讨论国事,亦尝有关要之语,有时便能使爹爹开怀而笑,不知怎么的,她也会因此开心,爹爹对他的夸赞,一如对她的夸赞一样,一样令她开心,当醒悟过来时,已是对了有了些许眷恋、爱恋之情。
「不知他会是怎么看我,想我的」她常因此苦思,女儿家的矜持不允许她那么‘孟浪’,是故到了离别,她也没有问出口,当然,所谓的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爹爹走了,娘亲也走了,她也已为人妇,可人世离乱,哪有诗书里写满的岁月静好,哪有那么多值得憧憬的理想,全是惨白的皑皑白骨,全是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她不曾想见会遭逢他人几世都不曾有过的磨难。
再见他时,已近发白欺霜,他也不是曾经的慷忾少年郎了,她也不是豆蔻年华的女儿家了,所以,注定陌路。
再见他时,已至人情末尾,他高坐朝堂上首,她居庙庭之下,是故,皆在闪避。
再见他时,已到心力交瘁,他妻妾成群,儿孙促膝,她离了子嗣,没了双亲,默然,再无恋爱。
二人远划一线,他不能过,她不能渡,至死,没再说过什么知心体己话,而葱翠如新韭的曾经年岁,作古;感情,入土;不果,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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