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儒家各部也纷纷讲毕,便轮到卢川谷师傅。.26dd.cn
那时候约莫又过了两个时辰,太阳不太狠毒了,师傅讲的无非是如何治国勤政爱民之策。卢川谷环顾四周,那个方才掀起了腥风血雨的嬴扶风早已不知去向,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
讲道还在继续,气氛又转而热烈。
到了傍晚时分,令官颁下齐王敕令,说,今日讲道便到此为止,明日日出时分再继续。众人略略收势一下,便各自回馆驿去了。
“川谷,你去将东西拿上,咱们这就回去”
“是,师傅”
一干弟子尾随三位师尊往道家馆舍去了。夏天傍晚的暖风若是深深的吸起来,便会有一股柔和的热力在里面,卢川谷常常觉得在夏日黄昏做些呼吸吐纳之术定是大有裨益。可是今日这官道上尘土飞扬,卢川谷只得皱了皱眉头。
道家馆舍离有风台不远,就在临淄城的南门边上。是处不小的宅院。其实各家馆舍倒也多聚在一起,也制造了不少麻烦。
这一天实在是令人惊叹,卢川谷还没经历过这样大的场面,他三年前来到临淄,那时上次的稷下讲道刚刚结束,在卢川谷眼里,儒家向来是较之于其他诸家厉害的很,唯一遗憾地便是好好的一个门派却要分成了七流,便是七流也就罢了,却又要时常争吵。
卢川谷走回自己卧房,他是道家二弟子,在稷下便算是第二代弟子中的领头人物,有一间单独卧房,便可以时常沽些酒来,藏在卧房里。他将腰中长剑解下,挂到墙上,挂好后,又倒退两步,仔细端详,这时候他想起了日里漆垣折断的那柄宝剑。
那嬴扶风究竟是何许的人物?漆垣先生明明是打赢了的,为何要将宝剑折断?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卢川谷想不明白。
便索性不再去想了,离开饭时间为时尚早,可以先睡一觉。
齐国惯例,便是要在掌灯时分将王宫前边那口无射大钟敲响,这大钟纯以青铜铸就,声闻百里,犹若龙吟,是临淄城百姓一大自豪之事,往往敲钟时候,百姓便知道要可以用晚膳了。
嬴扶风在宫人的安排下已经换上了颇为干净的丝缎长袍,方才他已经洗浴完毕,身上配上了香囊,连那一蓬黄须,也已经打理好了。
嬴扶风要去觐见齐王。
穿过长长的偏廊,便进入到正殿,两侧是青铜宫灯,闪着黄绿色暗暗地灯火。门里一长红色地毯,直到殿的彼端,令官在前面带路,嬴扶风穿过了一排排雕着朱雀的立柱。嬴扶风缓步在这条极尽豪奢的长廊里走着,宫殿的穹顶很高,大概是天将黑的缘故罢,两旁的立柱笔直的伸向房顶的黑暗中,却看不立柱的尽头,头顶上是一篇漆黑,他突然觉得这就像北方黑色的天空,他的族人此时在做什么呢?围坐在篝火边吹胡笳罢?北方夜里的天空是极深沉遥远的。单于的大帐也不过是这相邻四根立柱的方圆罢,可是这些也都很遥远了,他最后一次见到单于还是在二十多年以前。这二十年是怎样的过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是怎么样了。
“王殿就在前面了”
前面的宫人停下,等待着嬴扶风略加准备。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面走,在遥远的彼端,他能看得到到一个深沉高大的身影。
前面的令官低下头,弓着腰,急趋向前,假声假气的说:“奏齐公,鬼方贤人嬴扶风到。
座上的人站了起来。伸手将嬴扶风的手握住
“先生驾到,寡人未克远迎,失敬,失敬。”
嬴扶风退身行礼,道:“久闻齐王求贤若渴,今日一见,果然是鄙人之幸也!”嬴扶风起身,这才细细打量眼前这位东陆的霸主。
缗王并无多大年纪,一张方脸上生了许多虬须,倒是威武雄壮的模样。两眼炯炯,仿佛有无数的雄心壮志。他看着嬴扶风时候,眉目含笑,右手捏着嘴角上的胡须,这胡须修剪的极整齐,看来齐王对自己这两绺虎髭颇为爱惜。
“先生请坐!”
齐王携了嬴扶风的手,将他引至右首第一张矮几边上,待嬴扶风落了座,他才回到自己座上。这时嬴扶风才有空隙环视四周,席上还有数位将军。
“先生今日一番大道讲的真神人也!直说的寡人心驰神往,回宫的路上便有些食不甘味,急欲与先生一唔,还请先生教导寡人!”
嬴扶风略一欠身,笑道:“鄙人末技,何足挂齿?”他低头看着眼前鼎里煮着的鱼和乳猪。这肉煮着已经有些时候了,从里面隐隐的开始飘出香味。鱼大概是黄河鲤鱼,从黄河边运到这里,需要不止一天的时间。
齐王正色道:“先生大道岂可儿戏?众卿以为何如?”他随即将脸转向几个在做的大臣。
嬴扶风也转头看在座的几个老臣,表情格外严谨深沉。
坐在左手的是个面露红光的文官,正闭了眼嗅鼎里煮着的羔羊肉。听到齐王的话,赶紧睁开眼睛,笑道:“嬴先生神技了得,将那一帮儒家老头儿戏弄的不敢说半个不字!我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当时便以为先生功夫了得!了得!可以做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又转头向齐王道:“大王果真有好眼光,我齐国从此便要日渐强大了。”
嬴扶风点头但报以微笑,齐王听了却是眯着眼不住的捋须,仿佛做了个极其伟大的决定。嬴扶风暗笑,便是在愚蠢的人也知道这是不靠谱的奉承,齐王却又为何这般高兴?只听自己左手边有人仿佛是极其不屑的哼了一声。
众人尽皆侧首,是个须发尽皆皓白的武将,他双手撑膝,意极其肃穆。脸上流满了不屑。
方才那个满面红光的大臣放下筷子,清清嗓子,斜睨了那个老将一眼,笑道:“将军认为是怎么样呢?”
那名老将军道:“嬴先生讲道时候,我并不在场,我今日中午才从莒赶回来,大王月前令我去视察莒的城防,范先生你知道我路上见了些什么?”众人面面相觑,老将并不等人回话,自顾说下去,“今年黄河又泛滥,众多百姓流离失所,到莒城逃难的人络绎不绝。城门口到处都是面黄肌瘦的百姓,我想这也就罢了,便又进城,谁知道还没走到城门边看到城墙的东南角远远地坍塌了一块,角楼上懒懒散散站了几个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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