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西林将甜薯条拿出来。“我刚才,看到你从那摊子上偷了薯条,是甜味的没错吧?”女孩的眼睛很大,瞬间闪过一丝疑惑,然后,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弯弯的,很甜美。
“嗯。我没钱,但我想吃。”
“不介意我坐在你身边吧?”西林说着,不等女孩的回答便坐了下来。“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西林扭着头,看着身边的女孩,他那温柔的微笑从未消失。
“长雨。”女孩有些局促,她不清楚这个看起来跟她岁数差不多大的孩子想干什么,虽然她确信,这个面带病容的,看上去很漂亮的孩子对她不构成威胁。
“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为什么要一个人搭火车呢?”西林问。他直觉,这小女孩与自己是同类人,在他看到她偷薯条时那种坚定以及无所谓的表情是便已然知晓。
“母亲去世了,我要去半角王国找我的父亲。”
女孩的表情很淡,甚至没有半点忧伤的神sè。但是西林却能感触到她内心深处的伤痛,恐惧——只是通过她那很平淡的语气中的一个颤音。每个年幼的孩子,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对他们来说,失去父母是最大的噩梦。
西林感同身受。
他伸出手,将女孩的手握在掌心。
她的手很凉。
阿德莱德就站在他们身后看着,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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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车大厅之外,散发着万丈光芒的阿德莱德在空气中飘渺不定,她的脸很冷,很冷。围绕着她的是十二位黑衣武士,他们清一sè的每人手持一柄双手剑。
以投影出现的阿德莱德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十二位武士都是七级以上,虽然对她构不成半点威胁,但她……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我知道你们只是想逼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飘渺而透明的阿德莱德的投影,波动的很厉害,这标志着踏入传奇境界的魔法师的愤怒,也标志着武者实力亦踏入圣域的剑圣的愤怒。她怎能不怒!西林,这个可怜的孩子,难得的一次主动接近其他人,怎可被扰了?阿德莱德希望他能享受着片刻的安宁祥和,享受这与同龄人在一起的快乐。
“但你们没这个资格!”阿德莱德怒吼着,她的声音在东门镇上空飘荡。而候车大厅内却很安静,两个小小的人儿轻声地谈着,仿佛是两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小贵族。这,是静音结界的力量。
“阿德!”为首一人赫然撕去了面具。“我知道,我们不足以对你构成半点威胁,但这是组织的命令。如果,你念在往rì,在你流落街头的rì子,我曾照顾你的份上,把我的尸骨带去半角王国。”
阿德莱德很明显的一呆,竟是他?!难道赫克托耳没死?!
撕去面具的男子猛然间一挥手臂,“上!”
十二名七级武者动了起来,他们在东门镇狭小的街道上刮起一道剧烈的旋风。七级,这代表着什么样的实力!在新月大陆上,自魔法帝国与大陆分离,魔法师便愈加稀少,而伴随而来的是武道崛起。
魔法师分九级,武者同样分九级。
同等级之间的对抗本无强弱之分,但差上一级便是如登天般的难以逾越。能修到七级,已然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以后每增一级,便是难了十倍。而突破九级踏入圣域,那更是寥寥无几——这大陆上的十数亿人口中,圣域武者不过八位,传奇法师更是只有四位。
七级武者,已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他们在阿德莱德的眼中,却不过是蝼蚁——杀他们不过是举手抬足之间。
但她却不能!因为,她怕,她怕那个人真的是赫克托耳,哪怕是万一。每当她的剑即将划断黑衣武士的脖颈之时,便是他横身挡在她的面前。而这个赫克托耳,却从不像她下手,只是阻拦在她的面前,防止她杀任何一个黑衣武士。
阿德莱德突然想起,那赫克托耳已然是九级巅峰的武者,虽然在自己的手下撑不过十个照面,但若是他全力施为,只为了阻挡她,那却是办得到的。而这个假冒的,实力必然不会低于九级。
毕竟,魔武无双的阿德莱德,在速度和力量上,比一般的圣域强者要弱的多。她踏入圣域的时间还太短,加之,又是魔武双修。
赫克托耳的样貌反复出现在阿德莱德的面前,如影随形。她的心神渐渐的有些不能自控,她反复提醒着自己,反复提醒着:那是幻象,那是幻象。但是无效。她的心脏,在跟随着这个“赫克托耳”的转动而跳动。
她想起,在那家乡的小镇,那个叫东门的小镇上,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
他们都叫她杂种。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大她五岁的赫克托耳。他保护她,照顾她,就如同是她的亲哥哥。两个小小的孤儿,就在这个冷漠的灰草原上相依为命。
她记得,在她生病时,是赫克托耳徒步跑到三十里外的城里,请来大夫,那时的她已经明白,为什么赫克托耳回来时双眼通红,走路姿势很不自然,她也明白,有一种猥琐的病,叫做*癖。
雨夜的疯狂中,年幼的阿德莱德杀了那医生全家,以及他们饲养的三条金毛猎犬。没有人知道十岁的阿德莱德是怎样办到的,也没人知道随后的她去了哪里。
她又想起,在十二年后的相遇中,身为九级魔法师的阿德莱德,再一次被逼入了绝境。组织上派遣她去刺杀传奇魔法师“红胡子”怒马。即将失败的她,再一次被赫克托耳所救,而那一次,是九级的武者赫克托耳为她抵挡了怒马盛怒之下的最强单体禁咒:红莲七杀。她眼睁睁地看到,那火红火红的魔法巨剑,在赫克托耳的胸膛七进七出。
飘渺的阿德莱德怒了。她的双眼中泛起火光,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赫克托耳”。她单手结印,“以赫克托耳的名义,欺骗者,永世不得超生!”
“君者临!血的筋骨,怨念,”阿德莱德的咏唱在东门镇的上空飘荡,这一刻,天地间只有一个声音。那十一位黑衣武士呆若木鸡,他们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因为他们知道,没用了。阿德莱德那世上独一无二的咒语咏唱起之时,就是敌人的灰飞烟灭之rì。
“我是赫克托耳!”九级武士不甘地怒吼着,“你不记得我了么!”
阿德莱德那满含愤怒地声音更嘹亮了,“破灭,破碎的灵与肉!魔道禁法之十九!”阿德莱德一双怒目紧盯着着他,猛地释放开单手结起的印诀:“噬!”
这最后一个字出口,当空的烈rì立刻被滚滚乌云所遮掩,天地间猛地一声鬼哭炸响!那凄厉地声音,震慑的人肝胆剧颤!紧接着,一片漆黑的浓雾遮掩了这十二位武士。镇上,躲在自己家里的平民,都听到了那鬼啃着人骨的声音,那恐怖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全身不由自主地抖做筛糠,而比这声音更恐怖的是那十二位武士的惨呼!
“我发誓!当我地狱归来的那一刻,便是我百倍奉还之时!你,阿德莱德,以及你的公会!”
血在卵石路上静静地流淌着,一切都归于平静。只有那泛着红sè的白骨残渣述说着惨烈的杀戮。
候车大厅内的阿德莱德,满眼忧伤。
是为了赫克托耳,还是那渐渐发绿的小手指?
她低声嘟哝着,“杀孽……又多了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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