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汉阳造我跑步射击中两发。
回到壮丁营阮正求对登记处的人说:“这个朱世学不编入新兵连,暂时留在团部。
一九四0年春节,这天,为一点小事,警卫班的班长欺负我是新兵,我忍不下,与他发生口角,差点动手。阮正求让我出了警卫班,编入新兵连。
却说一九四0年,在湖北境内日本人已经侵占钟祥、荆门和当阳一线。迁都重庆的国民党政府把部分精锐部队隐藏于鄂西川东的巴山蜀地之中,秣马厉兵,御敌西犯。如第32军驻雾渡河至杨家河一线,第75军驻秭归至兴山一线,第94军驻奉节至云阳一线,第92军军官家属和其所属的第21师驻郧阳、谷城间。第77军第179师所属的第425团第426团驻守远安、夷陵之间。日军难以再西犯,抗日战争处于相持阶段。
农历二月底,阮正求要带着补充团新兵向驻守在雾渡河的第32军军部送交,出发那天,天气晴朗,阮正求集合全团新兵于汉水北岸训话道:“新兵弟兄们,你们都是郧县人,不是我们非要你们当兵不可,日本鬼子已经占领了武汉。正在向西侵犯,再过几个月就要打到郧县来了。你们手里没有枪怎么办?难道说我们要在家里等死吗?与其在家里等死,不如我们当兵去,拿起枪杆子先打他***,叫他不能继续向西侵犯。现在我们的国家正处于危难时候,我们年轻人就是要走当兵之路,保卫我们的国家。再说军队征兵是国家的法度,任何人不得违抗……今天我们就要离开郧县了,向我们的军部前进,然后编入各部队。希望你们要奋勇杀敌,报效国家。”
汉江河上停着二十只渡船,上午十点,补充团陆续度过汉水,离开郧县经十堰、老、谷城,掉头向南,一路晓行夜宿,直向雾渡河前进。
天有不测风云。由于一路上吃炒面喝凉水,过了丁家营,我的肚子感觉有些不正常,呼噜噜的闹腾起来,开始拉肚子。并且越来越严重,由一天四五次达到一天十多次。开始时,背包、大枪(新兵不发子弹)别人帮着拿,渐渐的路也走不动了,有时蹲下去一次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站起来,一天掉队好几里路。晚上,别人休息很长时间了,我才能跟上连队。
这天晚上,到达谷城,连长查房不见了我,一问才知道我的情况。立即派人转来迎接我。连长是个有德行的人。第二天早晨,部队又要出发了,他专门安排了两名士兵雷玉柱和李光林看护我。交代道:“我们先走,你们二人看护着朱世学在后面慢慢跟上来,沿途打听附近有没有医生,请来给他医治一下,弄点药吃。如果遇到别的部队,就说是第32军的,到雾渡河去”
却说雷玉柱,郧县南化人,长得挺结实。李光林,郧县大堰人。都是善良,好心肠,好德行的人。我们都是到了新兵连才相识的,都是萍水相逢。多亏他们兄弟般的照料,我才大难不死。对他们的大恩大德,我只能铭刻心底,终身难忘,却无法报答。
我们三人中,我的个头最高,李光林最矮。根据情况,由李光林负责三人的枪支和被包,雷玉柱负责看护我。俗话说,好汉怕的三泡屎。由于拉得太厉害,已是体力不支,有时头昏眼花站立不稳,需要休息一会,雷玉柱一直搀扶着我,见我走不动路时,他就背着我走。由于我的个大,他背着我走得很吃力。常常累得汗湿了衣服。我的裤子已经很脏了。雷玉柱没有丝毫嫌弃。李光林带着行李、枪支也在前后照应。每当我要蹲下时,李光林总会把东西放下,去附近村子里找医生,却总是空跑一趟、失望而返。百姓们总是说:“医生被部队上的人请走了。”
三人艰难而缓慢地走着。五天后的一个下午,我们来到洋坪镇境内的一个村子上。李光林道:“你们二位在这里歇息等候,我去打听一下这村子里有没有医生。看能不能买到药”。
不一会,李光林回来了。显得很高兴。他挑起担子道:“总算找到了一个医生,走。”说着,他前边走了。
雷玉柱搀着我跟着李光林,拐过一个巷子,来到一户门前,房屋虽然有些破旧,但青专碧瓦,古韵古朴。主人家约五十多岁,从屋里迎出来,帮着搀扶我进屋,落座后,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李光林答:“我们是32军补充团的新兵。郧县人。只因这位兄弟路上得了病,拉肚子,走不动,掉队了。我们从谷城一路下来,沿途都没寻着医生。今天幸好遇到你老人家。”
主人道:“这年头,到处都是队伍,一些懂点医术的人都被队伍请去了。就是有,看你们一身军装,也不敢承认自己是医生。算你们运气好,找着我。我只是略懂一二。”说着话,他起身来给我号脉。边号边问:“几天了,小伙子?”
我慢慢答道:“大约六七天了,谢谢你,老人家,你是个好心人。”
主人道:“你的脉搏已经很差了,简直没有跳动的感觉。”说完他起身去配药,装进一个土罐里,分咐老伴去煎药。从屋里出来接着道:“俗话说,好汉耐不过三泡屎。你拉肚子,时间太长了,如再过一两天,你的生命就危险了。这付药一吃,就会止住泻。”
李光林是个急性子,直问道:“大叔,等把药煎好吃下,今天可能就走不成了。能不能在你家借住一晚?”
主人很豪爽道:“没问题,今晚就在我家宿营。”
雷玉柱道:“谢谢你,老人家,给你添麻烦了。”
主人客气道:“不用谢,年轻人,在家有父母疼爱、关照。出门在外,无依无靠。生了病就更可怜啰。”
我心想,我身上这么脏,臭烘烘的,睡在人家屋里多不好。道:“大伯,我身上又脏又臭。我睡到你门外的檐下就行了。”
主人道:“哎,没关系,人之常情嘛,没关系。”
李光林道:“老伯,是没关系,我们都有被子,睡到檐下没关系。天不冷”。我又要上厕所。雷玉柱、李光林忙起身来扶我。
从厕所转来,主人正打扫屋檐下的走道,然后又铺上稻草。道:“真不好,让你们睡到门外”。
李光林道:“没关系。天又不冷,大叔,你不要多想。本来已给你家添麻烦了”。
晚上,我服过药,三人就在这家沐浴食宿,不表。
次早,我睁开眼,天已亮,已闻到从屋里飘出来的药味。心想这家人真善良,已经又在给我熬药。我慢慢坐起来,雷玉柱、李光林也许是几天来太累了,仍睡得正香。
服过药,吃过早饭后,主人问道:“怎么样,泻止住了没有?”
我答:“后半夜已经好多了。大伯医术真高。还不知道大伯尊姓大名?”
主人道:“我姓王,名叫王世桢。你们出门当兵,我很同情。我有两个儿子,他们都在部队,老二在第94军当兵,已去了四川。老大懂点医术,被94军的第一师长请去了。给他太太治病,也去了四川。只有我们老两口在家。看到你们,就好像看到了我的儿子。”
李光林性子急,起身道:“王伯,王医生,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准备走。”说完,他去捆稻草,打扫卫生。
王医生站起道:“你们那位弟兄,虽然止住了泻,但身体还很弱,病也没有好彻底,还须要继续服药和调养。这样一走,到哪里煎药?那就会停药。我建议,你们明天再走。他的病好了,你们就走得快些。实际上不会耽误行程。”
李光林转身道:“按大伯的意见,我看,我们三人都呆在这里也不合适,再说,脱离部队太远了,也不好。我想,我先走,早点追上部队,把情况告诉他们。你们两个留下,明天走。”说完,他拿起自己的被包和枪,告辞王医生,独自一人追赶部队去了。
有谁料,由于世态的变化,在以后的岁月里,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位曾经帮助过我的李光林恩人。后悔当时连个“谢”字也没说。
再说那位王世侦医生夫妇俩,的确仁德善良,想得也很周到,竟拿出自己的干净衣服让我换上,并要把脏衣拿去洗。雷玉柱一把夺过去道:“不能让你们洗,我去洗。”
对王医生和雷玉柱的仁义和德行,我感激涕零。但不知道说什么好。道:“都不要洗,我自己洗,太脏了。”
雷玉柱拿着脏衣服就去了河边。王医生道:“你还不能动,好好休息。今天,再给你煎一付药。你就会好的。”
我很感激道,“太感谢你们了。”
第三天早饭后,我的精神好多了,也有了体力。我换上雷玉柱给我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背起被包,一支大枪横架在背包上。我拉着王医生夫妇的手道:“大伯、大妈,你们真是大好人。是我的大恩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救命大恩。以后定当报答,我走了。”说着话,我的鼻子一酸禁不住流出两行热泪。
根据王医生说的方向,我和雷玉柱一起向南走了半天后,转身向西走。傍晚,又来到了一个铺有石板路的村子里,被一伙荷枪实弹的军人拦住,并把我们捆了起来。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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