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兮一异,望向开口来人.来人是一位潇洒英俊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不足以形容他深邃的眉眼.男子的容颜惊世骇俗,仿佛普度众生的九天仙人下界.那样尊贵的气质,王室皇族犹不可及.莫青凌依旧俊美不可方物.
纵使内心复杂的思绪有千万种变化的可能……沈若兮孤独、消沉、绝望,此时遇见熟人,忽然如见亲人一般。她起身唤道:"莫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一拂手中拂尘,敛袍行礼:"无量天尊."
沈若兮诧异非凡.眼前之人,明明是点苍派莫青凌啊!可往日青衣的剑客,今日怎会身着宽大的缁衣道袍,头束九梁冠?
她忍不住问道:"道长如何称呼?"
少年道士神色淡漠,声音清冽如水,却又空旷无边."贫道俗家姓陆,道号隐真."
沈若兮怔怔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道士.此人虽然面貌与莫青凌几乎一模一样,但出家人的道貌岸然,超然世外却不同于莫青凌剑客的挺拔坚毅,英锐煞气.后者盛凌如剑,前者清雅若萧.
"道长适才言及心魔,不知何谓吾之心魔?"
"无量天尊.请恕贫道窥听之罪."隐真一拂拂尘,"施主心中,江湖的纷争,剑客的仇杀,便是最大的心魔.佛家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既决意封剑归隐,便不应该有如此多的牵挂.施主既割舍不下凡世琐事,纷扰喧嚣,便不应该放弃自己的目标,而是重出江湖,完成夙愿.如此,便是望山终老一生,亦无遗憾."
"道长之言令我惭愧.重出江湖,我又何尝不想呢?但只怕,力不从心."
隐真前行几步,叹道:"施主现下有何打算?"
“我……”沈若兮神色一恸.回轩山?让师傅失望么?去点苍?点苍大敌当前,自己又怎能拖累师姐?现在的自己武功全失,毫无自保的能力……“施主奔波劳顿,身心俱惫。敝观虽然简陋,但环境还算清幽。施主可先去敝观盘桓数日,再做打算。不知意下如何?”
江湖险恶,如今已无自己容身之处。苟全残生……索性信了他,又如何。
“如此甚好。不知贵观仙址何处?”
“祁连山,白云观。”
沈若兮的人生不会永远平静如初。庸庸碌碌,百年如一日的轮回下暗藏着尖锐的火花。他们不可避免的交集,冥冥中互相牵制。是谁埋下危险的种子。引燃了火把,又照亮了谁。
但是。
即使这样,沈若兮甘之如饴。
临安官道上,马蹄得得,一匹枣红瘦马载着人直奔向长街的尽头,在一处高大府第前停下.黑衣黑氅,奔波潦倒之人吃力的翻身下马,踉跄地走上阶梯,却被府前守卫拦下."是我……"来人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不堪的清丽面孔.身负重伤的少女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庭院中,本已枯黄的树叶随着倏然掠过的剑风飘零下落.黄衫少年舞剑正值风声水起,杏黄的穗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此时,一个家丁惶惶张张地跑了过来.
他收剑负手,回首露出清俊的面容."怎么了?"
"少爷,小姐回来了"
他闻言动容,立刻向院外走去,一面问:"小姐可好?"
"不太好"支吾的语气,他忧心更甚,加快了步伐.刚出庭院,迎面便看到被人搀扶着昏迷不醒的楚不怜.
他深深的蹙起眉头.
"沧雨,沧雨?"
楚不怜沧雨在舒适的锦床上转醒过来,一眼望见了焦急等待的哥哥.她动容,迫切而虚弱的撑起身子,"我已经把信交给名冰仪了有吃的吗?"
楚不恕看着少女憔悴消瘦的脸,心头一痛,忙递上一碗燕窝.沧雨娇生惯养,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历来呵护有加,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名冰仪."楚不怜的脑海中掠过那绝世女子凌空如同缥缈晨雾般向自己攻过来的身形,声音忽地有些发颤."好高绝的轻功!她越水而至我的身旁,我竟没有一丝的察觉!"
江湖上号称"潇湘玉罗"的楚不怜沧雨,曾连续三天两夜追捕云滇大盗归案亦未尝有丝毫惫色.不想此时面对一直视之为最大竞争对手的流云剑"追风碎影",竟会说出这样示弱的话.
"想那名冰仪虽是天纵英才,却也不该逼人如此!"黄衣的年轻剑客扬眉冷笑,右手握上腰间的流云剑柄."今日她既敢伤你,明日我便要她十倍偿还!"
"咳咳"又是一阵喘息的咳嗽,楚不怜却焦急的解释,"不,错在我,将信藏在她包裹之中,行迹败露,急于脱身咳咳.幸好未被她识破身份.她易容成男子,应该不会知道我的目的."
"你说她易了容?"收起怒气,他惊讶."那么,你怎么会知道她就是名冰仪?"
舀燕窝的手顿了顿,楚不怜苍白着嘴唇,摇了摇头."我自有我的原因."
"名冰仪如若识破,你亦不知"他叹息着,"后来,你是怎么脱身的?"
"沈若兮插手了."楚不怜抬头,目光凝重."恐怕她当时,也未必知道那是名冰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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