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而立之年的王玫更觉得力不从心,更何况礼仪学习是一个脑力和体力并重的科目。.礼仪是一项长久的事业,课堂上的努力并不足够,她必须在说每一句话做每一个动作之前回忆一遍课堂内容,她笑的时候嘴唇勾起的角度是否恰当,起身的时候腰臀曲线是否完美,谈话的时候是否考虑到了对方的自尊心和自我的利益。
王玫觉得自己的世界被打开,原本的真实全部都抹上了一层美丽而迷离的面纱,原来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王玫有些遗憾,尔后放开,不是她太笨,是别人纠结太多结果把她给套进去了。
林净赫然变得勤劳主动,热情到王玫有点难以接受,她怀疑在这不相见的五年里他是受了什么巨大的精神刺激导致整个人完全变样?每天回家有一个男人拎着新鲜蔬菜等门,每个周末有安排得非常紧密的行程。王玫享受得很开心,真实的她想问,“林净,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虚伪的她阻止了这种愚蠢的问题,微笑着没有表示接受也没有表示拒绝。
她想,她完全理解安丘蓝了,每天生活在假象里,那么辛苦地掩盖自己,那么强烈地想要往上爬的决心。内心时时刻刻都在惶恐煎熬,外面却要表现出淡然优雅,王玫对安丘蓝深深地敬佩,甚至觉得她看上自己果然是人生中最大的失误。
“也许安丘蓝曾经也有一个辛苦的出生,即使爬上去也下意识地要使用和她有相同经历的人!”王玫笑着,这是教训,她不会犯别人犯过的错误。
言语和行动的改变只是最初,到最后应该发展到妆容和衣着。
王玫抛弃了自己以往的实用主义,她开始注意商场里有精致花边的缎面衬衫,开始留恋价格昂贵的香水柜台,她甚至留意起家电专柜上的简易电熨斗;甚至在照镜子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分析眉眼的优缺点,去美容院里咨询化什么样的妆才足够端庄大方,她甩甩自己天然浓密的发质良好的长发,是时候给它一个彻底的改变了。
从每一根头发稍到脚趾甲,每一寸身体她都仔仔细细地打量到,还有什么地方是能够改变的?还有什么地方是可以改变的?更甚,有什么是可以拿出去交换的?
舍得舍得,没有舍哪里来的得?
舍去的就不要再回头张望,徒添痛苦而已。
林净偶尔会跟王玫去美容院,他坐在大厅舒适的皮质沙发上安然地翻看时尚杂志,没有半分不妥,甚至还对王玫的新形象提出了不少非常有用的建议。他的黑眼睛盯着王玫看,从头到脚,剥离那些浮华的血肉,看到骨髓里去,这个王玫和那个王玫,哪一个才是他该珍惜的那一个?
“两个都是我!”王玫笑,“不存在几个!”
林净会温柔地挽起她的胳膊,像对待一个真正的淑女;王玫也不会拒绝他偶尔落在额头上的亲吻,她想,重新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对象多么困难!
她甚至可以主动向苏苏打电话,周末有时间的话我们出来喝咖啡吧!
苏苏在电话里高兴地答应了,挂了电话却非常担心地看向李久,她以前觉得花百把块钱去喝黑乎乎的汤水是装b,现在为什么又要去了?
李久笑一笑,点燃一根烟,我觉得现在她这样就好,没有谁会在原地等她。
苏苏惶惶然,和王玫的关系和缓让她感觉轻松,但是她听见心里有撕裂的吼叫,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
王玫养好了指甲,精心涂抹了透明指甲油,修长的指头敲打在咖啡馆绣花的桌布台面上。太阳斜斜地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照进来,落在这个小小的四方着上,柔软舒适的布艺沙发座椅,空气里浓烈的咖啡香味和牛奶的甜香,渐渐弥漫开去的慵懒,王玫的脸上只有非常淡的彩妆。
苏苏窝在沙发上,有想要抽烟的冲动,忍住了。
林净停好车上来,王玫抽出一副纸牌,“我们来玩斗地主吧!”
随后而来的李久麻利地一边洗牌一边冲穿着布格子裙的服务员点饮料。
苏苏抱着木瓜奶茶看李久的牌,再看王玫一脸恬淡。
斗地主,虚虚实实,了解一个人原本的性格后出牌的模式总是固定,若是用了心要输还真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情。因为以前的不在意,王玫很少把心放在算牌和观察对象上,出牌也是根据自己的第一直觉率性而为,所以输多赢少。可是今天,王玫出牌的速度渐渐慢下来,甚至能够在李久咋咋呼呼的时候慢慢思考,从输得惨不忍睹到平手,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进步很慢,但是牌风的变化却非常明显。
李久斗得不爽快,“磨磨蹭蹭想什么呢?就不到二十张牌,闭上眼睛都能背出来!”
苏苏笑,“本来就是消磨时间的,那么快做什么?”
王玫笑,露出一口白牙,标标准准的美人笑,“跟着你的节奏打,我就晕头了!”
林净拍拍王玫的手,趴上自己剩下的牌,靠在沙发上眼睛微微比起来,时光从他的眼前流过,相聚的四人仿佛回到大学时代,只不过那个时候催牌的变成了王玫而已。
四个人混到中午时间,点了饭菜,懒洋洋吃了。
李久耻笑道,“算来算去,还是输了!”
“我创造历史了,这是输最少的一次!”
“看来你交学费的时间要过去了,开始回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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