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繁华的奥兰，开曼群岛有着别样的景色。不同于高级度假村那种刻意的与世隔绝，它有着大自然的本色。若不是乔托大师所研发的新材料建成的路，就连在小开曼最热闹的岛中心，也仿佛身处于林间小村。
到处都绿意盎然，除了漆黑的道路，他们管这种材料叫做沥青。沥青路是小开曼的轴心街，轴心街十二号，是小开曼上最大的旅店。
旅店顶层的一个套间内，一个少女惶恐地看着眼前的老地精，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他不知所措。
“先生，我能为您做什么。”少女的声音有些发抖。
“注意你的语气，小姐。”一旁留着红褐长发的少年道，“应该尊称为领主阁下。”
“是的，领主阁下。”抖动更加明显了。
地精摆了摆手，道：“小姐，今天叫你来这里，是希望你能待到下午三点以后才离开。”
“就这么简单？”少女本来在街上买一些饼干，作为今天回家带给母亲的小礼品。她在大开曼的高级俱乐部打工，好容易回家见一次母亲，当然希望母亲开心一些。却不曾想被眼前这位人类少年带到了这家旅店，用的是大领主的徽章。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领主阁下只是要求她短暂滞留在旅店中。
“是的，小姐。期间旅店将为你免费提供今日菜单上所有的餐品饮料。这是大领主阁下真在进行的社会学实验……”奥古斯都开始长篇大论，“总之，为你带来的不便以及对你在家庭日造成的麻烦，谨代表领主府向你做出道歉。结束后，你可以到前台领取五百块作为劳务费。”
“能为领主阁下效劳，实在……实在……”没读过太多书的少女并不知道所谓的实验含义，她只知道自己有幸能协助大领主。最关键的是，短短几个小时，就能白拿五百块。这些钱就算她和母亲没日没夜的纺线连续一周，都赚不到。而且这家旅店卖八十块一盎司的柠檬香草马提尼，她早就想尝尝味道了。一杯酒就要两三百块，像她这样的穷人想都不敢想。
……
旅店一间背对轴心街的套房的阳台上，斯特林和斯奇已经等候在那里。这次轮到斯奇不走运了，在奥克多看来，两个傀儡虽然没有灵魂，但是他们还是应该得到公平对待，驮奥古斯都这种活自然是轮流干。
“你把李的大儿子、职员夫妇的小儿子儿媳妇，还有女工的大女儿都分别叫道这儿来做什么？”
奥古斯都跨上斯奇，有些偏执狂的奥克多控制傀儡做出了皱眉的表情。奥古斯都不以为意道：“说了这是一次实验，老头子。”
两只傀儡依照上次的时间顺序，来到了李的别墅。
时间正好敲过十二点，一家人惯例坐在长餐桌旁，只是大儿子的位子还空在那里。由于早早等在餐厅，孩子们可不习惯老实太久，但是碍于爷爷的威严，都只敢在椅子上是不是挪动一下。没有老爷的命令，仆人们都安静的站在一边。嘀嗒的钟声在安静的餐厅中显得特别刺耳，其他几个子女看见父亲的脸色不好，也都感到不安。
“麦克怎么还没来。”李质问管家。
“大少爷今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岛中心买一些食材，他说那里的蛤蜊很不错。”管家道。
——这混混一定又去逍遥了。
大多数人都这么想，麦克.李向来就是个爱玩的主，平时不务正业也就罢了，可他也知道轻重。他也从未缺席过父亲极其重视的家庭日的聚餐，甚至连一次迟到都未曾有过。
“老爷，门口传来口信，大少爷他说有事情来不了了。”仆人传递来从门口得到的消息。
“怎么一回事？”李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大少爷说大领主阁下邀请他于每个月十五日协助他做一些实验，所以他有可能赶不及中午的聚餐。”
“恩，协助大领主阁下，那还算不错。”李装出欣慰的样子，可是舒展不开的嘴角泄露了他的落寞。
自己的大儿子也算有些元素天赋，但远不如小儿子勤奋和可靠，所以他向来就比较器重小儿子。现在更随比自己更渊博的大领主做实验，李应该高兴，可是本就不大愿意回家住的大儿子没了家庭日的约束，不知道下一次回来是多久以后了。
“先吃饭。”
午餐过去了半个小时，尽管喝着鲜美的烩鱼汤，但显然四种不同鲜鱼和多种香料结合在一起，也无法让爱喝汤的李高兴起来。
“父亲，抱歉来晚了。我无法拒绝大领主的邀请，所以……”麦克走进餐厅的时候，一家人正默默的喝着似乎永远喝不完的汤，没有老爷的命令，仆人也不敢上主菜。
“恩，知道了，吃饭。”李点了点头。
“那这个怎么办？上午买的蛤蜊，用水库水养着，应该还新鲜。”匆匆赶来的麦克手中还提着水产袋，他按照奥古斯都给他的纸条上说写的时间和方式回到家中，这是实验的一部分，他完全照做，不敢有疏漏。
“我受够了这该死的鱼汤，叫厨房煮我喜欢的蛤蜊。”李用汤匙顶了顶绯鲤，“这种颏部长须的鱼，想想就恶心。”
“是的，老爷。”管家知道老主人爱死了这种鱼，说这话只不过是想吃蛤蜊罢了。在场几个熟悉他饮食习惯的人也知道这件事，包括窗外的奥克多。
……
下午两点和三点三十分，类似“因故几要缺席”的戏码上演在一个小院中和一处老旧宅子。教师母亲对儿媳妇的饼赞不绝口，女工也不停夸奖大女儿纺线的好手艺。
“很奇怪，不是么？贵族的大儿子并没有参与值得骄傲、有关奥术的实验；普通人家的小儿子儿媳也没有变成有势力的大佬；穷苦人家的大女儿还是一样在当侍应生。”奥古斯都抛给奥克多一个他在路途中随手摘的果子。小时候，爬树摘果子这是他和畏高的斯坦在一起时最喜欢的活动，就像斯坦喜欢在他面前游泳一样。
“的确有趣，但是你确定和我这个大领主的出现没有任何关系？”奥克多咬了一大口果子，和这个人类小伙在一起，让整日卷在商务和实验双重压力漩涡中心的他，觉得特别放松。
“大儿子只是参与了一个社会学实验，你知道的，李是个法阵狂人，所谓社会学、心理学这种学科，在他眼中都不过是无意义的。而五百块的奖金，是不被允许被提及的，我想那对夫妇和女招待，都不敢违反领主大人的规定。”奥古斯都道。
“和成功度无关？”奥克多省去了“亲情”这个主语。
“有关。”奥古斯都的回答出人预料。
“那你的结论还不是停留在我的理论之上？”老地精已经被眼前的事实说服，但是奥古斯都的回答却和结果相悖。
“几个月后，不，或许就在下个月。李还会继续不理会不上进的大儿子；三个儿子的母亲依然会对两个家境较好的媳妇笑颜相待；女工照样更爱夸奖学习优秀的小女儿。”说到这，奥古斯都突然提高了音调，“可是他们对每一个子女的爱都是无可辩驳的，我们不可能要求父母对待自己所有的子女都一模一样，他们是人，而不是靠发条启动的机器。父母可能会有偏心，也会有处事不公，但是，爱与情感，从来都不是能被量化的事物。”
奥古斯都的一番话让老地精陷入沉思。一段段藏在脑海深处，甚至蒙有时间留下的积灰和蛛网的记忆，一一被唤醒过来。
当母亲因为家族遗传的腿疾而失去行动力和大家抱头痛哭的时候，学龄前的他被拥在母亲怀中，被抱得最紧；当他首次研制出新药的时候，严肃的母亲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是却成了第一个人体实验者，她相信儿子的才能；当他在外一年多不回家的时候，重病在身的母亲给他的信中，用责令的口吻让他尽快回到家族中汇报业绩，那只是因为她对他的思念……
“我们都不应该责备自己的父母，他们从来就不是完人。”奥克多掏出随身的纸笔，这是几乎所有奥术师的良好习惯，方便记录下突发的灵感。“这句话将成为祖训中的一条。”奥克多吃掉些酸涩的果子，这滋味比起他此时心里的感受，却是要甜美上十倍。
“明天船队回来，就送你们离开。”奥克多收拾好纸笔，还有自己的心情。
“非常感谢你，还有你的开曼群岛。”奥古斯都望着远方的落日，余晖照在海平面上，激起的海浪就像一团团烧得通红的火，“这儿是个好地方，不过创世同样迷人，建议你回去看看。”
“会的，在不就的将来。不过在此之前，在你离开开曼前夜，关于奥术我想和你探讨一下。听李说你对阵法也颇有研究，而且从你身上散发出那两股浓郁的气息来看，我大概猜想到那颗龙心所带给你的好处。”所有奥术师对求知的欲望都是无休止的，能和其他贤者探讨，是高阶奥术师们都非常感兴趣的事情。
“能有大师指点，自然非常乐意。不过我得先和赛茜说一下。”奥古斯都有些不好意思。在男权盛行的创世，怕老婆不是什么太光荣的事情，就算是假老婆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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