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克.欧尼打开怀表，铜质表盖表面纹刻着的立锥型的“真理天平”象征它高贵的“血统”。在联邦，这个仅靠一个点就能支撑并保持平衡的奇异结构，代表着所有法师的朝圣地――巴别塔。
比起那些每隔几天都要校对的摩德纳jīng品车间的量产金表，还有贴满昂贵宝石的地jīng货，机芯中有利用小块上品奥兰刚玉为核心的法阵来控制jīng确度的铜怀表，其价值更为不菲。而且这些表作为高级法师们兴趣的手工艺品大多数都会被熔掉，通过各种渠道，每年只流出寥寥十块左右，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玩意。
指针指向十点五十分，大执政官胯下的瞪羚坐骑一消懒散的模样，主人生气带来的压力让这只原本山脉中的魔兽王者必须紧绷起它的肌肉。和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五十分钟，从来没有人能让他等这么久，就连当年的执政官就职仪式上，单膝跪在圣盖博大教堂前等待神恩的“巨象”也只履行了这个惯例不到五分钟，那个被他戏称为“光头猴子”的黑人枢机主教艾尔文.强森就拿着jīng裱的谕令交到他的手中。
“族长大人，裁判长似乎有什么动作，整个教堂中庭都被笼罩在“视听结界”中，您的魔法顾问告诉我们，圣神级不在他所掌握的范围之内。”一个探子小队长伏在马队前。
“哦？你们这群蠢货就不知道敲门么？”欧尼对他思维固化的家族密探很不满意，这个结界所屏蔽的只是外界对其中的感官，并不阻挡任何人的进出。
“族长大人，”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赶到，“一位乌鸦接待了我们，说是‘裁判长在奥术的领域上又有所进展，几天之内都不能离开，希望侯爵大人能够见谅。’”
“你怎么看？”欧尼向在一边的秘书官问道。
“那个乌鸦的神情看起来怎么样？”秘书官骑在有着优良血统的枫丹马上，俯视低着头的探子道。
“回禀大人，他表情没什么异常，只是好像有些着急回去的样子。”
“执政官阁下，看来那位‘困倦者’真的有什么发现，带来的十数个人都不够用了。”秘书官保持应有的谦恭，严守上下之礼是他能爬到这个位置的根本。
“族长大人，还有一件事情。”后来的探子小队长说道。
“说。”
“裁判长给了他的黑骑士一整天的假期，那些家伙现在正霸占着圣塔跑马场，嚷嚷着要和那些骑师明星一较高下。现在整个跑马场处于停运状态，前去维持秩序的jǐng察全部被他们赶走，后援在附近的jǐng备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阿尔金，你来处理这件事情。”通过这几天的谈判和与zhōng yāng的联系结果来看，形势非常良好，这让撒克.欧尼心情舒畅。本来准备在今天和未来的教皇大人一起狩猎，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对方临时爽约，这让这位大人物感到不快，还碰到了对方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心中那股愤怒其实已经喷发了。
阿尔金.欧尼是侯爵的亲侄子，作为家族中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他知道这是族长叔父给他的一次考验。“派人叫jǐng察和军队快速回到自己的岗位，疏散可能围观的民众。然后告诉跑马场经理，让他答应黑骑士的要求，举行马赛，前提是同意观众来瞻仰他们的英姿。正常开盘，门票价格翻三倍。具体cāo作他还不会的话就可以卷铺盖滚蛋了。”他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激动的心情让他口干舌燥。
“是大人，不过……”小队长有些迟疑。
“拿去，就说是我的命令。”其他年轻的几个家族核心成员惊讶的看着他把金合欢徽章解下，丢给了小队长，而不是用有着同样图案的纽扣作为代替。
――竟然敢把只有不到二十个人拥有的信物交给一个下人。
“遵命。”小队长看着一旁的同僚，颇为得意，显然今天的任务他不止完成的更出sè，而且还让上面留下了印象，看来升职之路就在眼前。
“恩，我们照原计划狩猎，阿尔金，我命你替我shè下第一只大雁。”撒克.欧尼一抖缰绳，坐骑就朝林中飞奔而去。他对这个后辈非常满意，不冲动鲁莽，也不优柔寡断，有为官一方的大局意识，也有着政客都应有的处事圆滑。而且这个现任财务官副手的年轻人不错过任何赚钱的机会，当然最为重要的是那种真正的大贵族应有的气度。
年轻人扬鞭策马，意气风发，似乎在不是太远的未来，自己就会成为和前方男子一样的人。
……
“吃红花，吃红花……”在小巷玩耍的孩子们欢快地唱着最近才流传开的童谣。
面容惨白的黑发女子被银铃般的童声叫醒，发现自己躺正在一个男子的怀抱中。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打开干裂的嘴唇，不由自主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就是“水”。
“你醒了，”伤痕累累的男子只是打了个瞌睡，一听见女子的声音，就拿出一个水囊，递到她的嘴边道，“来，张开嘴。”
女子用力吮吸着，等到再也喝不下之后，她推开水囊，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
“奥格？”她说。
“哦，这位美丽的小姐，初次见面，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作为最基本的礼仪，我还得先自己我介绍。”男子整了整破烂不堪的领子，笑容灿烂，“你好，我叫奥古斯都，很高兴见到你。”
“简。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詹恩”回以微笑，随后又昏睡过去。
……
半夜，简被墙上高处的铁栅栏吹进的冷风冻醒，接着满月的月光，她依稀能看见自己正睡在几个大箱子临时拼凑起来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防水毡布，床旁，奥古斯都也趴在那边睡着了。
简发现自己身上缠满了绷带，多处鼓起的地方应该是厚厚的药草。她环顾四周，昏暗的房间内到处堆满了箱子和杂物，估计是一个半沉式的地窖。
奥古斯都被简的动作惊醒，虽然自己也非常疲劳，但是在简昏睡的过程中，他硬撑着始终保持着jǐng觉，用兴奋剂维持到现在的紧张神经就快要崩溃了。
“我们现在在斯塔普斯治下北方的一个小镇，这儿的主人似乎不在家，暂时应该很安全。”奥古斯都递给简一个小苹果，“实在没有什么吃的，这是路过一棵果树的时候我摘的，背着你实在太沉了，所以就只有这么……”
“够了，”简“生气”的打断奥古斯都，道，“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么？”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身，还有自己为什么要刺杀洛基等，他想要知道的应该有很多。
“没有啊，”奥古斯都拿起苹果，嘿嘿傻笑道，“如果你不吃我就先吃了，饿死我了。”
“谁说不要的。”简一把抓过苹果，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快点说，我累死了，现在就算给我一副马上要入地的棺材，我也可以睡在里面。”奥古斯都好像不耐烦的样子，眼角却还偷偷注意简的神sè。
“就是，就是那个……”简犹犹豫豫。
“到底想问什么，平时你可没那么婆婆妈……”习惯了和简斗嘴的奥古斯都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闭住了嘴巴。
“哦，那个最后的情况怎么样了。”简也不知道怎么自己是怎么回事，她发现“害羞”这个早就被她遗忘的词汇又重新回到了她的字典里。
“洛基已经死了，我把他的女神像徽章交给幸存的执事，让他以此为信物给黑骑士多放了半天假。那个执事很固执，拒绝和我们连夜离开。不知道是什么才能让他连自己的xìng命都不要，竟然说要留下来保持现场。”奥古斯都打了个哈欠道，“我想到个问题，你当时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你是说那句暗号么，在离开翡冷翠的时候，城门口的牧师给我的纸条里有。”简一脸得意。
“原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尼古拉大主教派来协助你的。”奥古斯都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还是在想着其他事情。
他从洛基和简的对话还有简断断续续的梦话中，了解到她的一些过去，他尽量不提及这方面的事情，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尼古拉阁下本来是想换个更厉害的人来，但是正好你有教皇陛下的手令，实力又不是最强，基本不会被自大的洛基怀疑上。”看到奥古斯都发傻的样子，简扑哧一笑，又问了最开始犹豫不敢问的问题，“我身上的伤口是谁帮我处理的？”
“呼啦呼啦…”简低头一看，奥古斯都已经呼呼大睡，口水都打湿了毡布上的一小块。
不管他是不是装睡，简都不忍去吵醒这个家伙。她咬了一口那只干瘪青涩的苹果，这只还未完全成熟、上面还留着奥古斯都握紧时留下手印的苹果，简觉得，是那么的甜。
――
既然女神是唯一真神，那为什么教会还要比那些所谓异端，修建更大规模的庙宇、殿堂和高阁，用它们来眩惑人心。――雷欧.拉法尔.奥古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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