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感知和认知已经被完全的破坏了，可想而知当初的盅毒到底有多么厉害，被化解了十几年居然还能到这种程度。
莫吟的脸sè转冷，应该说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脸sè来面对失而复得又复失的洗凝，这不是他……尽管躯壳是他，那个人却已经不存在了……
那个曾经答应自己，会在往生阁的大殿之上娶自己做新娘的阿凝已经不存在了，那个曾经温暖的笑着，会一次次安抚脆弱娇小的自己的那个阿凝已经不存在了……记忆中，心中的那个阿凝也不存在了……
她绝望的看着面前那个人，突然很希望他从未出现，如果他不出现最起码自己还有梦……还有梦可以做……
姑裳静静坐在竹楼院子里喝酒，酒是上等的女儿红，却被他当做清水般牛饮着，那辛烈的酒汁入喉，好像并不能给他任何刺激，眼看着一整坛女儿红已经快被干掉了，姑裳公子却还是毫无表情。
莫吟推门而出的时候，正是一眼看见月下独酌的青衣书生，应了那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一步步走到桌前，她拿起另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抿了抿。
“这是药。”她说。
青衣书生神sè未动，只是指了指对面的石凳，重复了她的话，“这是药。”
莫吟坐下来，然后一掌把酒坛从桌上挥下，啪啦啦碎了一地，仅剩的那些女儿红也都滋润了土地。
“药，救不了我。”
空对着地上的酒坛子叹了口气，姑裳无言的看着她，“它救不了你，却还能救我。”
莫吟不理他，细细的把自己手里的酒喝完，然后默然无语的看着夜空。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的坐着，看着不同的地方发呆，虽然很无趣，却是种陪伴。莫吟也许不知道，正是有个人坐在那，她才会愿意坐在那。
直到天边的颜sè已经隐隐露出鱼肚白了，姑裳才伸了伸懒腰，不再理会仍旧发呆的莫吟，回房去睡觉。他想，这一晚过去了，那么以后的每一晚她也都能过去。
梦沾衣远远的看着这一对最奇特的组合，心里突然有些羡慕，也有些酸涩。若是有人也能像这般对自己好，那此生，怕是也无憾了吧？
此后的每一天，莫吟都早早来到洗凝的房间，先从言辞动作教起，一点点的重新帮助他学会怎么生活，怎么感知这个世界。虽然洗凝学得很吃力，但是渐渐地，他不再像是个完全不属于尘世的人，而是很生疏的缓缓迈步入人生。
“这是凝字。”莫吟的脸sè还是那般冷淡，可是语气却是温柔的毫不急躁的说着，手里还举了张写着毛笔字的宣纸。
洗凝学着开口，念着“凝”字。
莫吟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你的名字，你叫阿凝，记住了么？”
洗凝学着点点头，“阿凝。”
“这是吟字。”莫吟又拿起另一张纸，“这是我的名字。”
洗凝又点点头，“阿吟。”
莫吟拿着笔和纸的手一下子僵掉，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因为这个名字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么叫……阿吟，阿凝……这本是她当初多么固执坚持的互称，只为了能有一点点他们彼此对应的地方。
“你能再叫一遍么？”她抹了抹眼角渗出的眼泪，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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