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历史军事>蒹葭未央> 第一章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一章(1 / 1)

() 九月初八,上弦月;中原宣州,西柳坡。

林衍从帐中探出脑袋,往驻地旁那棵长得有些龇牙咧嘴的歪脖子柳树的方位望了望,不意外的看见凤寒衣独自坐在树下,面朝东南,一身落寞。

“落寞”这个词自然不是出自林衍这种自小尚武厌文之人的口中,而是军师傅如墨在长野一役后,从喧闹的篝火堆中,远望数丈之外,月sè下青年格外清俊的背影,脱口道:“你说,他究竟在落寞些什么。”

这本不是个问句,只是素来料事如神的傅军师不解的自语,却被坐在一旁喝酒的北静王祁睿熙接了去,一句“他那样的人,你问了他也不会说,说了你也不会懂。”为军师的这句话做了结。此后,无人再去想试图了解这个七年前有如神兵天降般助北静王拿下长野的青年夜夜于月空之下冥思的究竟是在什么。

凤寒衣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堪堪回首,凤目低垂:“林大哥。”

“还是外面空气好些,帐子里面是要将人闷死。”林衍挨着凤寒衣坐下,将腿盘起。

“这西柳坡已是宣州地界了。”凤寒衣抬眸看了看中天之月,“不出十一月,定能拿下盛京。”

“马上就要有床睡了不是。”林衍摸摸鼻子,笑道。

是了,从北静王的封地――极北的庭州,庭州的重镇叶临城起兵到如今,整整十个年头,眼见便到了距梁朝六郡一十三州中最靠近都城的宣州,再有两个月,油尽灯枯的大梁王朝便要改朝换代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凤寒衣将目光缓缓扫回了东南,忽然喃喃道:“蒹葭开了。”

林衍正皱着鼻子打了个喷嚏,直道:“刚入秋就地上就这么凉,坐一会儿都不行。”抬头便看凤寒衣眉目含笑,原本清俊端正的面目都随着笑意温润了下来。林衍这才发现凤寒衣是坐在那歪脖子柳树突出地表的树根上,只有他自己傻兮兮状似豪迈的席地而坐。

“着了你的道儿了,死小子!”林衍站了起来,边说边掸着袍子上沾到的灰尘。凤寒衣跟着站起来,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以防林衍伸手找回来。

“行了,行了,你也别在外面吹风了,肩上的伤还没好透。”林衍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凤寒衣点点头便往帐子里走去。

翌rì清晨,祁睿熙命凤寒衣、何楚率部由西柳坡于rì落前攻破宣州第一城博城城门。

“宣州乃是盛京前最后一道屏障,如若一rì便能攻下,这大梁不知已改朝换代多少次了。”祁一鸣一边将战马牵于凤寒衣,一边嘟哝道。

凤寒衣牵过缰绳,拍了拍祁一鸣的肩膀:“军令如此,你便消停些吧。”说罢翻身上马。

“小心点儿啊,肩上还有伤诶。”祁一鸣看凤寒衣上马的动作不由得皱了眉头,那是他一手处理的伤口,自然知道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凤寒衣冲他点了点头便往校场去,不一会儿祁一鸣便听兵甲碰撞之声兼马蹄凌乱,心知这先锋部队已离了营。想了一下,还是觉着放心不下,祁一鸣还是往北静王的大帐挪了过去。

帐中,祁睿熙正与傅如墨在下棋,见祁一鸣来了,祁睿熙落下一子,道:“出发了?”

“刚走。”祁一鸣顿了一顿,还是张口问道:“小叔叔,只三千人马,天黑前肯定攻不下博城的。”

“王爷知道。”傅如墨封了祁睿熙刚打开的一路棋,笑眯眯的答道。

“那还……”

“所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这不是也没让他凤寒衣军前立状么?要是为着这事儿斩了他,那叫草菅人命。”傅如墨看了看祁一鸣,心情颇好的说道。

“傅如墨,真是谁跟你说话,谁都得生气。”说着,祁一鸣瞪了傅如墨一眼,应该是还没瞪完,便听祁睿熙略冷的声音传来:“一鸣,怎么说话呢?”

“侄儿错了。傅军师,对不住。小叔叔,侄儿先下去了。”念经一般的说完这串话,祁一鸣便脚底抹油溜出了大帐。

“你瞧他哪里有知错的样子。”祁睿熙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那是因为他崇拜凤寒衣崇拜的紧,七年前凤寒衣长野一役天下闻其战名,他不就闹着要来,那是他才多大,十二还是十三?念叨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来了,总是要护着点儿的。”

“今儿不过探个虚实罢了。”

“那凤寒衣一人还不够么?非要加上个何楚与他同去,说到底……”

“说到底半路收进来的到底不如自小养出来的放心,傅大军师,你是非要本王把话说明白了,难道你一开始打的不也是这个主意么?还是说你早便放心了那凤寒衣,本王怎么不知道?”祁睿熙本握在手中的几枚棋子在说话的同时被“哗啦”一声撂到了棋盘上,“不下了。一鸣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谁同你说话,谁都得生气。”

傅如墨看看那一盘残局,心道:算上幼时陪你读书,你也与我说了二十多年的话了,也没见我将你气得如何。

果不其然,这一趟不过是无功而返,宣州第一城如同铁通一般,一rì下来无非伤了些许皮毛,难以动摇其根本。完全能预料到的结果,掌权者有意而为之,如此凤寒衣与何楚只口头上被教训了几句,倒是没得到任何实质xìng惩罚。

从大帐出来,凤寒衣不急不慢的踱到医帐处,正巧祁一鸣不在,凤寒衣赶紧拉过一个老军医,让他给自己换了药。马背上动作稍稍一大,伤口裂开是必然的,这事儿算不得大,最怕的是被祁一鸣扯住,噼里啪啦一顿念叨,凤寒衣领教过一次,真真是听的他眼冒金星。

本以为逃过一劫,却在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凤寒衣眼睁睁看着医帐的帘子被掀了起来,然后祁一鸣活泼泼的出现。

“不是让你小心点儿的嘛!”

果然,跳脚了。

老军医早已习惯了祁一鸣时不时炸毛的情况,将手中的绷带交给了祁一鸣,便去处理其他医患了。在祁一鸣张嘴念叨之前,凤寒衣看见被祁一鸣拉着做苦力的林衍,便开口道:“林大哥,草药放那边就好。”

“你倒是挺熟悉啊,来的次数不少啊。”祁一鸣说着,手上加了些力气,凤寒衣默默龇了龇牙。

林衍放下那一大框子草药,凑到祁一鸣身边,接着看到凤寒衣左边肩胛骨那狰狞的伤口旁边有一片粉红的花瓣儿样儿的胎记,不由笑了出来:“你这胎记真娘。”

“这个啊,我爹身上也有。”现在只要能打断祁一鸣,凤寒衣倒是不介意林衍说些有的没的的话。而不知所以的林衍,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着平rì对什么都淡的跟水似的的凤寒衣眼下有一种伸着脖子,巴不得他去研究研究他那胎记的意思,吃错药了吧。

大战前夕,虽不是一派祥和安乐,西柳坡的大军中确是没有“黑云压城”的紧迫之感;于此恰恰相反的便是距宣州只五十里的盛京,皇宫。

;

返回首页 没有了 目录 下一章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