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那塞嘴的鱼丸是谁掷的?”桓玄白了刁逵一眼。
“是他?”
宋珺淡淡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南郡公抬举在下了。”
刁逵望望宋珺,半信半疑。
桓玄和王谧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王谧道:“迫道兄,我王谧别的本事没有,但自认识人方面还算独到。宋珺小兄深藏不露,不信你往后看。”
宋珺苦笑一声,自己有那么厉害吗?若是功夫未失,别说这几个纨绔公子,就是十几个军士,也就分分钟的事情。可现在还差得远呢。
桓玄好似越看宋珺越喜欢,拉着宋珺坐到他旁边,亲热道:“宋小郎有表字乎?”
表字可不是好取的,非是长辈或德高望重者不能。桓玄比宋珺年长四岁,自幼便承袭父爵为南郡公,亦是当今豪杰,也不算托大。
桓玄说这话的意思,在坐几人焉能看不出来?一是炫耀文采,再就是笼络宋珺。
宋珺心说,在家里这多时了,父母一口一个珺儿,下人们更是只称少爷。荷露和自己亲近时,也就玩笑般叫叫“珺哥哥”。
他是真不知道,便窘然道:“还没取呢!”
王谧看看桓玄,笑道:“宋珺小兄,南郡公天纵奇才,文采武功俱是一流,何不请他给你取一表字?”
桓玄不置可否,笑而不言。
宋珺爽声道:“南郡公名动四方,在下求之不得,在下斗胆,有请南郡公赐字!”
桓玄笑笑,也不推辞,沉吟良久道:“智者无忧,勇者不惧,仁者无敌。我观宋小郎今日出口成章,出手有度,而且重诺守信,将来造化必是非凡。我字灵宝,你就叫仁宝如何?”
仁宝?前世华西村的书记叫吴仁宝,那可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呵呵,想不到我也叫上仁宝了。
“好!昔有江东二玄,今有大晋二宝,实乃我大晋之福啊!”王谧拍掌叫好。
刁逵看起来也是马屁精,连连称妙。
江东二玄,就是指谢玄、桓玄,确实是东晋两大豪杰。
宋珺面皮一红道:“小子无才无德,怎敢与谢帅和南郡公相提并论?不过在下倒是知道一个故事。说起这宝字,谢帅其实也是一宝。谢帅自幼聪慧过人为谢安所器重。谢安曾问子侄:‘我们家的子侄并不需要出来参与政事,为什么还要每个人都有才能呢?’子侄们一时谁也没有回答上来,这时谢玄答道:‘像芝兰玉树一样,且要让他生在阶前庭院中。’谢安听后很高兴。谢帅岂不为谢家宝树哉?诸位经国干才,满腹经纶,想必听过这个故事吧。”
王谧大笑道:“妙啊,妙啊!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如此一来,我江东就有三宝啊!”
宋珺脸色一红,这也太过誉了。
桓玄闻言,欣然道:“可惜啊,谢幼度英年早逝,唯我独活,实在了无生趣。今日天降一个仁宝,我当抖擞精神了。”
声音不大,但傲然天下,唯我独尊,霸气十足,既抬举了谢玄和宋珺,更是将自己提升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让宋珺为之一震,同时压力无形大增。
与桓玄不能为友,必将成敌。将来的道路,注定不是那么平坦。
事实证明,宋珺的猜测最后真的成了事实。
按下心思,宋珺恭谨道:“南郡公实在高看在下了。南郡公赐字,在下万分感激。在下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桓玄大笑道:“仁宝万莫自谦。来日方长,为兄在荆州虚席以待。在这大晋地面,你若是遇上麻烦,尽可亮出本公名号。本公倒要看看谁敢不给我面子。稚远兄,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日后到荆州,当由玄尽地主之谊。”
看这意思,他是要告辞而去了。
刁逵忙道:“南郡公何须来去匆匆,说好了这回稚远请客,下次由我做东,你这样岂不让我失望?”
桓玄歉然道:“迫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本公出来多时,荆州事多,可容不得我在外多作逗留。你那几坛酒权且存着,本公再来时少不得要叨扰你。”
这么说是没有余地了。刁逵满脸失望,望望王谧。
王谧笑道:“迫道,你还担心酒没人喝不成?南郡公的酒你就另存着。改天我和仁宝去你府上,不醉不归,欢迎不欢迎啊?”
刁逵这才绽开笑容道:“那可说好了。仁宝,你一定要来哟!”
宋珺忙道:“不胜荣幸。只是可惜啊,遥想酒桌欢饮处,推杯换盏少一人啊!”
那三人可不知道是宋珺化用了唐朝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中的“遥想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只是觉得宋珺出口成章,文才非凡。
三人闻听宋珺吟诗,暗暗品味着诗的意境,越品越有滋味,不觉也被惜别的情绪给感染。
桓玄在历史上的名声不好,并不代表这人无情无义。相反,宋珺觉得,桓玄是一个有真性情的英雄,值得结交。他望着桓玄道:“南郡公,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在下无以为赠,就为您献诗一首,以作留念。”说完,也不管众人神态,兀自吟道:“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岐路,儿女共沾巾。”
桓玄眼神中难得地掠过一丝伤感,满意地看看宋珺,故作轻松道:“好一个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仁宝,为兄没看错你,果然是满腹锦绣。来,咱们再同饮一杯,愿大家保重!”
“南郡公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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