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村又出了一件负面新闻,这让一村之长的玉山颜面扫地。老光棍那件事已经让靠山村对着窗户吹喇叭_名声在外。好不容易现在风平浪静了,猛的又出了这么一件事,并且一下子被抓了那么多人,这上面问起来自己可如何回答呢?唉!也怪自己平时监督不力,法制观念淡薄,认为闲时耍俩钱无非是消磨一下时间,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这靠山村的名声可是又要臭喽!
玉山正在屋里长吁短叹,总算有了个好消息,有媒人登门提亲来了。
因为独生女凤娇腿有残疾,所以她的终身大事一直是玉山的一块心病。他想早早地把凤姣这盆水泼出去。,也了却了自己的这桩心事,可是迟迟没有人来提亲。凤娇整天和羊为伴,社交面也窄,接触不到异性,也就指望不上能自由恋爱了。前一段时间那个黄三她看不上,还把人家气的没影了。何况自身的原因也有点自卑,就不怎么喜欢主动和异性接触。所以她的婚姻如果媒人不出面来管一管的话就很可能会一直朝后拖着了。而方圆左近好像没人体会玉山的焦急心情,并没谁来提过凤娇的事。玉山心里就不痛快了,直埋怨人们为啥不帮自己一下忙替凤娇物色一个婆家。
可人们也有苦衷,因为凤娇腿的问题,也就不可能有哪个条件好的愿意娶她。而条件差的又怕他这个村长看不上,所以有这个顾虑才没哪个人愿意管这个闲事。
玉山亲热的把客人让到屋里,这人是隔壁村的,平时就喜欢帮人说个媒。他今天登门,玉山心就咯噔了一下,此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莫非是为女儿的事来的?所以招待的非常周到,和颜悦色的。
来人当然知道玉山的心情,所以一进屋就以救世主的身份自居,面对玉山的周到礼数也不谦让,端足了架子。他愈是这样愈让玉山觉得此人今天来肯定要给自己提一个称心佳婿,也就更加客气了。
好茶把嗓子润透,客气过场话说过,就切入了正题,来人才把来意说明,玉山支愣着耳朵仔细倾听。凤娇妈也在旁边陪着笑脸听着。
来人提的是他们村的一名兽医,先眉飞色舞的把男方夸夸,什么家境不错啦,又会这门手艺啦,会疼人啦。把玉山两口子说得笑眯眯的直点头。待把优点说干道尽后才轻描淡写的把男方的缺点提了提,原来男的腿脚也有点不利索,那是在给一头牛打针时,牛疼的一跺蹄子,一仰头,坏了,蹄子把脚骨踩碎了,头上的角还把眼角划了一下,伤愈后就成了跛子脚。疤拉眼了,并且年龄还比凤娇大两岁,也是不好说媳妇,才拿着重礼去央求媒人给他物色个媳妇。这人收了礼就开始操心,想了想。觉得玉山也正为女儿的事情操心着,并且这两人他觉得挺般配的,他来一提,也帮了玉山的忙,女方这儿也少不了一份谢礼呢!这叫:两合凑。所以他才信心满满的来提亲。
玉山听把男方的情况介绍完毕,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看上去还有点不高兴。再看凤娇妈,也变成苦瓜脸了。媒人一看两口子这表情就觉得不妙,这事看来不怎么稳当。也就不敢再抖他那二郎腿了。慢慢的变了一副谦恭的模样。
玉山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你把我女儿看成啥了?垃圾啊?不就是腿有点毛病吗,其他的哪些条件不是呱呱叫?你瞧瞧你介绍的啥人,本来今天中午还想盛情款待你呢,现在嘛,哼!可是人家毕竟是上门来提亲来了,大面上总要说得过去,还要客气点,免得传出去说我这个人倔巴,从而没人敢再为自己女儿管这个闲事了。
想到这里,玉山客气的说:“谢谢你百忙之中来我家为我女儿操心。可是,这个嘛,凤娇她说过,不喜欢嫁给做兽医的,另外。算命的也说了,今年她不宜提亲。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媒人当然知道这是托词,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说了,只好怏怏的起身告辞。玉山两口子佯留他吃饭。媒人哪好意思吃,灰溜溜的走了。
凤娇放羊回来的路上听说有人来给她说媒来了,心里有点激动,毕竟少女怀春嘛,也想成家了。就挥着鞭子把羊赶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她也想快点回去听听男方家是个什么情况。
到家后,媒人刚走,看她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就去问她妈。她妈叹了口气:“唉!男方条件太差了,找个这样的婆家非被人笑掉大牙不可!”这才把男方的情况复述给凤娇了一遍。凤娇听后非常失望,心情坏透了,想不到人们把这样的男人介绍给自己,看来自己在人们眼中算是条件很差的了。
她闷闷不乐的出了家门,想出去遛遛散散心。不知不觉来到了疯老头张有德住的地方,看到张有德正舒舒服服的枕在一个年轻人的腿上,那人正在低着头给他梳头。
这年轻人是张有德的邻居,叫马春生,春生是个老实善良的后生,可就是家苦了点,在很小时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成人,累了一生的残疾,结果现在病倒在床上了。春生是个大孝子,侍奉母亲很周到。
张有德疯后母亲在病床上对他说:“孩子呀,你张伯伯现在为了女儿已经成这样了,可他在过去没少帮咱家的忙啊,你爹下世的早,遇到什么体力活也都是你张伯伯替咱们做的,咱可不能忘本啊,所以,他现在需要人照顾,他又没有什么亲属,你平时就照顾一下他,要不他就活不下去了。”
春生是个心善的人,就是母亲不这样嘱咐,他也很可怜他的,现在母亲又把张伯伯托付给他了。于是就担当起了照顾张有德的任务。张有德的吃喝全在春生家,洗头洗衣服也是春生的活。老头吃饱喝足了就出去疯,饿了就回来了。好在老头是个文疯子,不打不闹的还好点。要不,可把春生要累的够呛。
村里很多人对此都不理解,觉得春生太傻,和他又不沾亲不带故的凭啥管他?何必自己逮个虱子放头上咬?也有的对春生的行为很赞赏,很支持!觉得春生这种思想难能可贵。玉山就是其中之一,他也老是对家人夸奖春生,说春生是个好孩子,他照顾张有德无形中也帮了自己的忙,要不,他这个村长还得考虑老头该怎么安置呢。
因为这个凤姣很尊重春生,可是今天心情不好,她不想和他打招呼,就低着头想走开。
春生却一眼发现了凤姣,把枕在他腿上的疯子头拨拉到一边站了起来,说:“凤姣,你,你家来客人了,你不在家招待客人,跑出来干啥?”凤姣很诧异:“你?也知道了?”春生低下头有点勉强的说:“我不但知道你家来客人了,而且还知道客人来干啥来了。”凤姣说:“你说下我看你猜的准不准。”春生说:“给你说亲来了。”凤姣有点奇怪:“咦,这么快你就知道消息了,你可真是个包打听。”
春生见凤姣这样说,不知咋的却突然脸色很难看,低下头不说话了。
凤姣见他突然变了表情,以为他怎么了,就赶紧问:“你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哪里知道春生的心事啊。
原来春生早就喜欢上了凤姣。只是觉得自己家太穷,不好意思去追凤姣,至于凤姣的腿,他一点都不在意,他看上的是凤姣的人品。
今天有个人向他打听玉山家在哪儿住,这个人他知道是个撮合山。他心就咯噔了一下,不会是来给凤姣说亲来了吧?刚才他投石问路,凤姣一承认,他心说坏了,被别人捷足先登了,直后悔自己一直在犹豫,结果现在眼看着自己看中的人要做别人的老婆了。所以,春生现在就像一个正在玩耍的儿童忽然被鸡叼跑了手中的糖那样,很难过。
春生头抬起来说:“恭喜你,快当新娘了!”凤姣赶紧撇清:“说啥话呢,还早着呢,这事没成。”春生听后一喜:“怎么了?”凤姣头底下了难过的说:“男方腿也有残疾。”春生说:“那绝对不行了。应该找个身体健全的。”凤姣叹了口气:“唉!我的腿有毛病,谁会看上我呀!”春生下意识的一挺胸,大声说:“我!”说完两人都呆住了,凤姣惊讶的看着他像不认识他一样。春生脸红的像鸡冠子,转回身说:“我,我刚才说我是要给他梳头了。”
“你回来。”凤姣喊住他。春生听话的站住了。他两个就这样别扭的站在那里,地下的老疯子眯缝着眼看着她俩。
凤姣好像是想通了说:“你不嫌弃我腿有毛病?”春生脸仍红着说:“不嫌,我可以照顾你。”凤姣说:“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可要想好了再说。”春生胆子终于壮了起来:“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可是我家太穷了,负担又重,我说出来怕你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凤姣见他这样说觉得很中听,羞涩的说:“哪里,我才怕你这样说我呢,”
地下的疯子等得时间久了,叫了起来。凤姣说:“你忙吧,我回去和我爹娘商量一下。他二老同意了我告诉你,你就找个人去提亲吧!”说完高高兴兴的走了。
春生恋恋不舍的看着她走远。
吃过晚饭后凤姣就把这事说了。她本以为父亲肯定会同意,因为父亲嘴里不停的在念叨春生这好那好的。可谁知玉山一听就蹦了起来:“你呀,诚心来气我不是?上午提亲的来提个那样的,你现在又说个这样的,难道就找不到个条件好的?”
凤姣万想不到父亲是这个态度。她反问:“我不听你老是在夸春生吗,怎么现在一提他你生那么大的气!他条件那点不好了?”玉山拧着头说:“夸他是夸他,要对亲啊,没门!他家又穷,人又傻,还有两个累赘,这条件我看他非打光棍不可,你还睁着眼要跳这个火坑?”
旁边的凤姣妈杵了他一下:“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小声点!”
凤姣今晚想和她老子辩论辩论:“他家穷这不假,可你说他傻这从何说起呢。”
玉山说:“人一老实就是傻!还有,他生怕自己傻的不彻底,又捡了个疯子养着,这不是傻难道还是聪明?”凤姣一时气急说道:“你看你还像个共产党员吗?人好了就是傻?你这种是非观就不配当个国家干部!”
这下可闯祸了,玉山一听勃然大怒,啪的一拍桌子,把桌子上卧着的大花猫吓得“喵呜”的一声钻里屋去了。玉山手指着凤姣的鼻子气的手指头直哆嗦:“你个丫头片子,把你养活大了,好啊,教训你老子来了!反了你了!”凤姣也觉察到话说的重了,不是自己做女儿的应该说的话,就赶紧头底下不吭声了。
凤姣妈一看父女之间发生了冲突,赶紧过来把凤姣拉到厢房去了,留下玉山一个人在这里吹胡子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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