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
幽蟒也不解释,而是一挥手,一道幽蓝之光荡漾出来,笼罩了他和安逸,一闪之下,两人消失不见。
五通桥,一个自身历史不久远,但是其盛产的盐业,却是久远的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秦朝那么远的小城市,如今,安静的存在在现实世界的一个角落。
此刻,在五通桥来往他方的各个大小道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高楼大厦随处可见,沿岸地方,还有三个巨头般的化工企业争锋。
天空上,有水波纹荡漾出来,里面,现出了幽蟒和安逸的身影,而在两人四周,有水波纹缭绕,使得平凡人无法发现他们。
看着下方的情景,安逸疑惑的看向幽蟒。
“你知道,五通桥名字的来历吗?”
听得幽蟒的一问,安逸想了想。
“我记得,好像是有五座桥,一座老桥,一座笀溪桥,一座四望关大桥,一座浮桥,一座涌澌江大桥。”
听着安逸的回答,幽蟒苍老的脸上,淡淡的笑了,喃喃了一句安逸听不到的话语。
“是吗。只记得这些了。”
看着幽蟒似乎有追忆的神色,安逸没有打扰。
半晌。
幽蟒回过神,看向安逸,目中有微光闪烁。
“现在,我带你回到四十年前,你好好的看看,感受一下当时的景象。”
说罢,幽蟒目中微光蓦然璀璨起来,化作了一道幽蓝色的彩虹般,瞬间迸出,笼罩了安逸。
恍惚中,一身灰白布衣的安逸睁开了眼,看着眼前有些陌生,有些熟悉的景象。
映入安逸眼帘的,是下方地面上那一座座高耸的安逸不知道是什么的木制建筑以及熙熙攘攘的四十年前的人们。
这些木制建筑,是打盐用的井架,也称为天车。
井架高达数十米,直冲云天,下面有一个很大的轮盘,井架全用原木搭成,在蓝天白云下看起来相当壮观,可以说它们就是华夏国最为古老的工业遗产之一了。
其中,有一种是名为鸳鸯井的盐井,就是两个井,共一根绳打水,一上一下。
两井相隔很远,粗的竹索子从空中挂过去,中间是牛房,用牛拉索。
井是菜碗口粗的一个洞,深约数十丈到一里,可以看见竹索子下到洞里,上面大轮子转个不停。
等了十几分钟才见竹索子上升,升了很久,这时,一旁看管的人知道快到了,就拉一下铃绳,通知那方的人,于是轮子转得慢些。
果然不一会儿竹筒子吊了上来,一直上升,冲到顶上的管子里,长约五六丈。
筒底出来后,看守的人把它移到一个浅浅的半圆石槽上,拔开塞子,盐水就倾出来。
上面的压力大,所以就泻得快,水声大震,白沫满地。
石槽里有竹管通出去,一直流到煮盐的房子里。
看到这里,天空上的安逸眼中闪烁着的雷光缓缓散去,落下身形,去到那位穿着棕色大褂,身上还有不少漏洞的中年男子身前。
“大叔,这些盐井,怕是有些年代了吧。”
看着面前一身干净的灰白布衣的安逸,中年男子以为安逸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到这里来采风,于是很热情的回道。
“这是最旧式的盐井,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你再看一下这周围,沿路都是盐井,最新式的上面有棕顶,盐水经过棕顶留下来,密度加大。打出的盐水,咸味就大。”
“你再看这些输送卤水的管子,这些,都是用楠竹做的,叫做枧竿。楠竹都是那种碗口粗的大竹子,然后一根一根接起来,一直通到煎盐的灶房,远的有十多公里的长度,要用几百根楠竹才能连起来。”
“你看我们五通桥这么多的盐井,分散各处,到处都是。光是这每年需要更换的枧竿,就要上万根,足足堪比一座森林!”
“不过嘛,你也知道,这枧竿是竹制的,所以比较容易破损和滴漏。途中爆管的事情时有发生。不过这卤水溅得很高,走在路上的那些人,虽然“遭了殃”,却也成了我们五通桥的街头一景。”
热情的为安逸介绍这些他所熟知的情况,中年大叔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一股自豪之气显露出来。
“谢谢大叔,我知道了,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安逸挥手告别中年男子,来到了一条青石铺着的小路上,小路两边,是一栋栋低矮的砖瓦房,看去很有年代感。
这时,在安逸前面不远处,有两个小男孩,居然脱了裤子,当街尿尿。
“羞羞羞!”一间砖瓦房内,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羞涩声音。
“枧竿子爆啰!枧竿子爆啰!”另一间房子最后,则是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叫喊声。
不知是这个小男孩的叫喊声令得那两个当街尿尿的小男孩感到有些羞愧,还是叫喊声中的“枧竿子爆啰”的话语起到了震慑效果,两个小男孩猛地一下提起裤子,就往屋里跑。
看着这一幕,安逸摇着头,笑了笑。
可是,安逸笑过之后,却是有了波纹回荡出来,仿佛他一步之下,来到了另外一处地方。
这里,依旧是五通桥。
安逸缓步走在一条古老的街道上,沿岸的榕树枝繁叶茂,掩映着那些古老的房屋。
如果从摄影的视角里去看,每一个角度可能都很美。
古镇风貌与自然山水交相辉映,足以让每一个过客倘徉在秀色之中。
走着走着,看着流淌的岷江河水,看着沿河而行的船筏,看着沿岸的万年长青的榕树,看着青石铺就的街道,看着街道上来往的人们,看着道路旁,随着他缓步走过时,渐渐变化的景象,安逸不知为何,心中有了惆怅和失落。
脚步一顿,安逸眼中,有了水波纹荡漾出来,缓缓地,在安逸眼中,道路旁的房屋,变成了一栋栋高楼大厦,一间间商铺。
“变了。”
这一瞬,如时光被人抽走,这里的过去,这里的繁荣,这里的熙来攘往的人们,沿河而行的船筏,不见了。
扑面而来的,是商业大潮中的泡沫水星。
留下的,就只有那些榕树,河溪,石桥。
它们目睹并深藏了这一切,它们一言不发,如同是时光的守密者,任由星移斗转,四季变换。
而这座小城的过去,多少让人感到,有点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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