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固定的现状,或是琢磨不透的感情。
程肃总会做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见曾经刻在骨子里的男人,对她笑,吻她抱她,疼爱她。
然后视线越来越模糊,程肃知道梦要做完了,连忙抱紧他问,“你在哪里?”
男人不说话,程肃心慌到无以复加,突然身子一坠,她身子一抖醒了过来。
台灯很亮,程肃不得不遮住眼睛,动一下脖子就痛到不行,她皱着眉扭了扭,是不小心睡着扭到脖子才会打断那个梦。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叹息,失落无比。
此时是半夜十一点,程肃晃了晃脑袋眯着眼睛看着电脑屏幕,继续在本子上细心的急着笔记。
她看东西越来越费劲,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开始近视时的样子,可是她多费力都不会去配眼镜,因为会越戴越近视。
她的眼睛好不容易正常,现在只是稍微有点不清楚,不能再更严重。
正记得认真,身后的房门开了。
程肃头也没回道,“回来这么晚啊?饿不饿?”
身后走过来一个男人,身材欣瘦,手臂上挂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略显疲惫的解开领带,“不饿,你怎么还没睡?”
“快好了。”程肃应道。
男人走过来,撑着她的椅子看着屏幕,不解道,“这种事为什么也要你操心?我们不是请了医生吗?”
程肃笑道,“我就是随便看看,你快去洗澡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男人嗯了一声,“我最近可能都会回来很晚,你和妈都别等。”
说完走时还嘱咐了一句早点睡,才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程肃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发了会呆关了电脑。
失眠到很晚,是程肃这五年来几乎每天都在进行的事。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药了,躺在床上接近半个小时,依然毫无睡意,程肃不得不坐起来,熟练的去摸柜子。
还有一包用了一半的药,那是半个月前留下的。
捏紧药包,程肃轻手轻脚下了床,客厅很安静,她借着外面的光摸到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盒牛奶,然后把药粉兑进去。
她正要喝,不远处的房门突然开了,灯光打在她手里的牛奶上,让她心虚得立刻藏在身手,看着自己的妈妈。
程妈妈走出来,看了看冰箱,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脸上浮出一丝担忧。
“你又失眠了?”
程肃慢慢把手伸出来,低头道,“嗯。”
程妈妈心疼的摩擦着程肃的脸,“一直这么吃对身体不好。”
程肃安慰道,“这是最后一包了,医生知道我的情况,不会乱开的。”
程妈妈点点头,实际上一点都不放心。
开始一两年程肃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无法进食无法入眠,几乎要大量的安眠药才能睡着,有时候还得打镇定剂,头发一度掉得能看见头皮,整个人行尸走肉,程妈妈几乎花光了自己的积蓄。
后来遇到了方正清。
他温和善良,上进沉稳,笑起来如沐春风,是程妈妈费尽心思挖来的好男人,或许是真的特别善良,他跟程肃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知道很多事,非但没嫌弃,还打算努力赚钱照顾她们母女。
他的出现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程妈妈从痛苦里走出来。
之后程肃的状态就慢慢好起来,似乎是接受了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或许是有一次失控去跳楼,看见程妈妈哭得跪下来求她。
是啊,她不能死,不能这样,要好好活着。
可是她知道,即使自己身体回来了,心永远沉浸在痛苦里,永世不得超生。
五年时间不短,程肃逐渐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越来越少的时间去想他,把这个家重新撑起来。
虽然还是无可避免的偶尔服医生开的药,才能保证自己的睡眠,有精力面对以后发生的事。
她几乎隔绝了以前认识的所有人,只有程妈妈和方正清。
还有方临邢。
“临临晚上闹吗?”程肃问。
程妈妈摇头,“乖呢,你喝一点别喝太多,就赶紧去睡吧。”
程肃嗯了一声,吸了一口当着程妈妈的面扔进垃圾桶,然后笑嘻嘻道,“你看我扔掉啦。”
程妈妈眼里闪烁着泪光,抽了抽鼻子点头,“去睡吧。”
程肃抱了她一下,回了房间。
……
方临邢今年五岁,因为先天性内向,不爱出门也不接受朋友,发育得很晚,身体状况不太好,需要随时治疗。
他最亲近的人就是程肃。
他们刚买了一辆大众,每天方正清上班的代步工具,他会先送方临邢去上学,然后再去上班。
方临邢留着一个西瓜头发型,脸小而尖,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学校大门,紧抓着程肃的衣服有些胆怯的迈着脚步。
程肃将长发撩到耳后,蹲下来跟他说,“妈妈送你到这里,你自己进去好不好,记得你的老师吗?”
方临邢一听吓得脸苍白,连连摇头。
程肃有些心疼,但是不能纵容,佯怒道,“为什么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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