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街上开始张灯结彩,等待新的一年到来。
程妈妈醒来后逼着自己吃了一碗饭,才有勇气去见程肃。
程肃这几天一米未进,不洗澡不说话,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能看一整天。
程妈妈看见她这个样子,一个字还没说就开始哭,程肃似乎感应到了,转头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她。
“爸爸。”程肃轻轻的喊。
程妈妈痛哭流涕。
葬礼那天亲戚满堂,哭声不断,只有程肃和程妈妈没哭,一行人跪在程爸爸的灵位面前,不停擦眼泪。
程肃全身麻木,看着灰色的照片笑了笑。
一滴眼泪滑到嘴边,沿着嘴缝渗进去,苦涩不堪。
万事安定,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模样,只是家里再也没了那个男人,从小到大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
他不在了。
“唐离,我没有爸爸了。”程肃用被子遮住脸,拿着手机轻轻说。
良久良久,唐离才嗯了一声。
三天后唐离回国,将程肃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傻瓜,你还有妈妈啊,你还有我。”
程肃将眼睛埋进她的衣服里,打湿了她的外套。
唐离回来后就住在程肃家,时常要半夜起床去看程妈妈的情况,她总能听见程妈妈在黑暗里翻来覆去的声音,或者是趴在窗口一趴就是一整夜。
程肃睡觉更是不安稳,把自己缩成一团,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见手背上咬出大大小小的牙印子,有的留着血痂。
两个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越来越瘦,连说话都轻轻的,一吹就散。
唐离心疼得无法言喻。
她买来昂贵的补品,亲自喂程妈妈喝下,程妈妈很配合,因为她还要照顾程肃,她不能垮。
一照顾就是一个月,转眼就是正月元宵。
程肃已经接受了这个噩耗,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也开始笑了,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切都仿佛风平浪静。
直到有一天家里迎来两个客人。
程妈妈看见他们眼神很快变了一下,然后招呼他们坐下,来者是一男一女,看起来应该是母子,提着礼物,打扮时尚。
程肃从房间出来时,明显看见程妈妈眼里的抗拒,仿佛让她不要出来。
沙发上的陌生男人看见程肃时,双眼瞬间亮了好几个高度。
程肃皱了皱眉,唐离不在,去买菜了。
程妈妈干干的介绍着,“这是程肃。”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着程肃,精致的面容延伸出一个笑容,“长得不错,就是没睡好吧,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程肃没见过他们,没什么表情的问程妈妈,“他们是谁?”
程妈妈眼睛看着面前的茶,似乎不愿意回答。
对面的女人咳了一声,笑呵呵的跟程肃介绍自己,“我叫刘宁,叫我刘阿姨就好了。”
程肃礼貌的点点头,“刘阿姨好。”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迫不及待的伸出手要跟程肃握手,“你好你好,我叫苏康。”
程肃看了看那手,没有反应,只说了句你好。
刘宁又咳了一声,苏康就把手收了回去。
程肃不傻,从男人的眼神里也猜出了大概,程妈妈明显不喜欢他们,但还是招待,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程妈妈有意的回避让这场聊天不是很愉快,饭都没吃就走了。
两人送他们到门口,刘宁别有深意的看了程妈妈一眼,看得程妈妈眼神四处躲闪。
门关上之后,程妈妈靠在门上,特别累的样子。
程肃没说话,抱着她。
程妈妈搂着她的肩膀,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仿佛证实了程肃心里的想法,责怪道,“说什么呢。”
拼命压抑,才把哭腔压下去。
程爸爸死于胃癌。
这是遗传病,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连续低烧半个月,体重掉了二十斤,动手术的成功率太低了医生不同意,程妈妈拿出了所有积蓄买最贵的药,说可以坚持几个月。
但是程爸爸一直昏迷,没有跟她说一句话,那几个月程妈妈仿佛处于水深火热的环境,睁眼闭眼都是程爸爸没有血色的脸。
治疗期间,程妈妈遇到了在医院工作的老同学,也就是刘宁的老公。
他一开始也是公事公办,后来一直帮她买很难进购的药物,程妈妈一直跌入悲伤的谷底,有人协助当然再好不过,林林总总,她欠了那位主治医生六十多万。
钱不是问题,但是很多药都是钱难买的,有一次这个医生给她讲了个条件,答应给她弄到药。
主治医生有个儿子,三十有余,因为有前科长相也一般,至今没有找到女朋友,知道程肃的存在后,想让她家程肃跟他儿子在一起。
程妈妈当然不同意。
结果好心的医生撕下伪装,停了所有的药。
程妈妈心力交瘁,不得不暂时答应。
她早已做好失去爱人的准备,不过在真正接受到死讯的时候那些准备轰然倒塌。
程肃听完后异常安静,还要不停的安慰程妈妈,她说,“没事,反正我也没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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