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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训练这些三维化的二维生物，是上级交代下来的命令，忍冬作为军人——尤其是对自己的岗位失而复得的军人，就算排斥也不得不接受服从，而且，她对这支从未接触过的种族也确实有着很大的好奇心。

本来，跨维度的两个种族是无法互相观测到的，就比如人无法知晓活在四维时间轴上的生物是怎么样的，反过来，在四维生物看来，无论是哪种三维生物看起来都是根据时间和位置连成一条线（比如一个人早上在A地点工作，中午在B地点吃饭，在四维生物看来早上到中午的这个人就是A到B点所有的他连在一起）、但又转瞬即逝的蠕虫吧。

同理，三维的世界是由无数二维平面组成的，对没有厚度的二维世界来说，就算是一本书的一页纸，都可以容纳很多个二维空间，因此活在二维世界的生物当然同样很难被观察到，就算被观察到了也不一定是原本的形态。

现在，二维生物竟然以可被观测的形式出现，甚至被增加了维度可以与三维世界互动，她当然对此有着发现新大陆的兴奋感。

她一边思考消化着目前得到的信息，一边摸着罗格的背，罗格本来还僵着身子，但渐渐地习惯了她的体温，最后软软地趴在了她的怀里，发出一阵阵细小的高频嘶鸣，有点像是小猫的呼噜声。

“罗格，来说说你自己吧？”

“是。我的名字是罗格，种属是甲壳类，移动方式是连续型，特殊能力是同化。”

“…………移动方式？连续型？？这是什么意思？”

“在我们的世界，有不同的移动方式，有连续型、贯穿型和迁跃型。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罗格转动脑袋，观察了一下四周：“比如这里，有六个大地。”

“啊，你说的是四壁、天花板和地面。”

“这是四壁、天花板、地面…………我记住了，长官。”罗格先是努力把这些全新的空间定义记了下来，然后指指他们面对的那面墙，再指指他们背后的那面墙，“如果我要从这里前往那里，我必须经过……天花板或是地面。”

忍冬点点头——也就是在面对面的两道墙之间画一道直线，直线肯定会通过地面或是天花板。

“如果是贯穿型，除了可以像连续型这样移动之外，还可以在两个面有所接触的时候，直接位移到同坐标的另一个面。比如……如果天花板和地面贴在了一起，他们就可以直接从地面贯穿到天花板，但是我们不行。”

“就算是贴在一起，但因为没有相连，你们连续型还是必须通过四壁中的一面，才能从天花板到达地面，对吗？”

“是的。”

“那迁跃型呢？”

“只要有相连之处的面，哪怕是间接相连，就可以在这些面之间随意移动，不需要面和面之间有接触，也就是……可以直接从天花板移动到地面，也可以直接从我们面对的这面，移动到我们背对的那面。”

“……这不就是瞬间移动了吗，太厉害了……难怪会有这么多三维种族参与奴隶购买，这样的种族特性，应用到战争方面，可以演化出各种各样的战术！”

“是的，但是迁跃型是非常少的，而且没有幼体一出生就是迁跃型，需要消耗大量的物资才有可能进化成迁跃型。”说着，罗格的口气消沉起来，“我也想进化成迁跃型，但是不可能……”

“我们可以试试——迁跃应该也是有范围和限制的吧？”

“是的，需要消耗体能，所以无法迁跃太远，而且，如果制造出了和周围一切都隔绝的面，也可以把迁跃型关住的。”

忍冬仔细想了想——飘在空中的肥皂泡，就算是和周围隔绝的面了吧？

“那，罗格，你愿意作为我的部下接受训练吗？既然人类的敌对种族借用了你们的战力的话，为人类培养一支同样的二维生物尖兵确实是刻不容缓的——但就算这样，我也希望我们的合作是建立在双方都同意的基础上的，这样训练的成效才会达到最高。”

罗格有些意外忍冬这么问，他从一出生开始接受的就是奴隶的洗脑教育，现在被问到个人意愿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但大概是因为还是幼体，他只知道需要服从主人，但并未彻底丧失自己的主观想法，他仔细想了一想所谓“个人的意愿”，得出的还是肯定的结论。

“是的长官，跟随您是对我来说最好的出路。您很好，很热……很有容纳性。”

对三维的世界和文明的世界有着认识断层的罗格，在感性方面的词汇量非常匮乏，他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了“好”和“容纳性”，虽然其实他想表达的是温暖、柔软、温柔之类的形容。

忍冬发觉了这一点，有些失笑地摸摸他带着锋利倒刺的前肢。

“既然达成共识了，那之后就要开始进入训练进程了，我们之间互相还有很多需要了解的，不过时间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在训练开始前，我给你几天自由活动时间，你熟悉一下三维的世界吧。”

“是，长官。”

“另外，既然要训练你，我在训练场上可是很严格的，不会再把你当孩子。”

“没问题，长官。”

罗格果断干脆地应道，但末了，又小心翼翼地追问：

“不把我当孩子的意思是，不能再摸摸了吗？”

“啊？”忍冬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轻笑，“训练场之外怎么摸都没问题。”

罗格一下子竖起了触角，但是又怕反应过度惹忍冬不高兴，又立即变回了平时的样子，故作正经的小模样还真是有点可爱。

忍冬抱着他站了起来：

“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咦，你怎么这么轻。”

罗格立即紧张起来：“……轻是什么？是不好的意思吗？”

…………想想也是，没有体积和密度就没有重量，那说不定二维的物体原本是没有重量的——至少没有三维世界的重量，罗格现在的体重，可能和之前江叔叔说的增维流体有关，之后找专家去详细询问一下好了。

于是她笑着回答：“不，是好事，这样我可以多抱你一会。”

罗格抖了抖翅膀，他想说自己是战士，攀在她身上被带着移动好像不太好，但是这种被温柔对待，被当成“孩子”的感觉又是从未体会到过的，矛盾了一小会，他还是没把那句“我可以自己移动”说出口。

原来当幼体也有当幼体的好处啊，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