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的我都能做!”鸩已经失去冷静了,他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是凤舞的对手.
“那就是说,你可以为他做个普通人?”
“……”
“在他痛苦的时候,安慰他,在他沮丧的时候,鼓励他,在他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拥抱他.你做得到吗?”
“我,我当然可以!”
“可以多久?一天还是一星期?你说我做到的你都能做到,是吧?”凤舞微蹙黛眉,注视着鸩的目光极为专注:”为了云,我可以去死,你呢?”
刚才还鲜活激动的精神在鸩的身体里悄无声息地枯萎,冰冷的眼眸里落满了一点点剥落的绝望.一种可以将灵魂燃烧的的火光在瞬间迸发.这是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地一种变化.但是,凤舞注意到了.
“美好很短暂,毁灭只需要瞬间,再美的昙花也只有一夜的寿命.与其老来多相忘,不如做那一夜的盛世繁华.”凤淡淡地吐出每一个字,他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他的心是冷的,也必须是冷的.
昙花一现,但是昙花会记得.
鸩垂下眸子,疲倦顺着浓密的睫毛扑落下来,散了一地.
“不管以后你想要去哪,我都希望你路途愉快.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不会的.”鸩睁开眼,刹那芳华在火光中陨尽,以至于他的声音听起来都不真实:”我们要去的地方不一样.”
“我说过我们……”
“不一样,有那个笨蛋跟你在一起,你不会去地狱的.”鸩笑了:”不用再见了,我们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此中有真意,欲辩以忘言.
到底意难平,心有千千结.
凤舞离开了地下室,他走到客厅,几个佣人正在擦拭桌椅.凤舞叫来一个领头的,淡淡吩咐道:”去买些白菊来…不,还是红色的彼岸花吧,快去吧.”
“可是……”
“去把龙梅市所有的彼岸花都给我买下来.”
“好,好的.”下人转身要走.凤舞又叫住了他,微皱眉头:”上荆河是不是通向大海啊?”
“是啊,少爷.”
“那,花就不用带回来了,直接撒进上荆河里就好了.”凤舞说完,头也没回就走了.下人摸了摸头,心里嘀咕,有钱人就是古怪,好好的买花葬海,好玩啊.
漫天的彼岸花,妖治曼丽,无边风月,无边疯狂,都葬在那无尽的黑夜与水波间.所有寂寞,所有诅咒,所有爱恋,都留在下一世再相遇吧.
鸩静静靠坐在床上,注视着从床幔上洒落的阴影,他拿起刀叉,将精致的晚餐一点点切割,慢慢吃下去.食物从食道缓缓滑落,鸩细细体会着一切他以前无心也无暇体会的一切.原来一个人吃饭是这样的难过.鸩笑了,晶莹的水珠顺着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他轻轻抹掉,指间上就又有一滴,反复几次,他就烦了,怎么越来越多,连视线都模糊了.鸩突然有些惊慌,心口隐隐的痛,让他无法思考.他讨厌这种感觉.收拾起餐盘,他将床头矮几上的画本拿了过来,挑一只自己喜欢的笔,在白色素描纸上细细勾画,他一向不介意自己的线条和涂鸦,这次却很是较真,哪里要细,哪里要粗,哪里实描,哪里虚掩,哪里要什么颜色,他都一点点比较.不在乎时间的人,有两种,前者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所以不在乎.后者,已经没有时间,所以不在被时间奴役.
一夜的盛世繁花啊.鸩笑着,纸面上突然落满了水渍,一滴一滴,就慢慢连成片,涂好的颜色晕开,花朵一样绽放.他就撕下来,再画一张,直到他画累了为止.
累了就睡了吧.
鸩躺倒在床上,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不如结束了吧.他缓缓闭上眼.
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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