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消息赶回来时已是第三日黄昏。
慕淅一路回来,甚至连衣衫都来不及更换,便随着弦箫到了烬宸寝室门口。她什么都没多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看到他,真真实实的看到他。
没有见到他之前,一颗心仿佛都是空的。
待终于行至门前,正欲推门时却被一旁的弦笙阻拦。
“夫人……”她似有些犹豫,却也不得不说:“爷醒来时便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搅。”
慕淅先是一愣,听懂了弦笙的话之时,却意外的稍稍安心。
——他醒来了。
那时听说他遇刺,生死未卜。现在看来,总算无太大的事了。
平复一下心境,慕淅脸色亦有了微微的润红。她望着弦笙,问:“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仿佛回忆起来都有些沉重。
弦笙低头,一时间有些沉默。跟在一旁的小尘见状,便接话回到道:“那日夜里,离雪宫派人潜了进来。爷本受了伤,这些日子身体又十分不好。因而不甚被偷袭,腹部被长剑穿刺,而且……”她本欲讲下去,无意抬眸却忽然看间慕淅骤然惨白的脸色,于是突兀的停下方才那一句,急忙补充道:“索性并无大碍,现已处理了伤口,上了药,静养些时日便无事了。”
这一句本是安慰,慕淅闻言,心海却依旧动荡。她略略犹豫,强烈的不安已然使得自己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于是托了弦笙去通报,自己守便在门口静静等待。
可是,直到夕阳余晖映得纸窗开始通透,依然门扉沉默。
仿佛过了很久,直到思绪都开始恍惚。
那门终于被轻轻推开。弦笙的脸色依旧沉静,仿佛泰山压而不惊。可眼眸中却见点点犹豫。
心神不宁,某种想象已然生成,却怎么也不敢去触碰。
任她人一字一句道出,才明白清楚。
弦笙说话时,心中其实也不明所以。她深知从前爷纵得知锦儿的欺骗都不说破,只维系的二人的幸福。而便就是这一夜之间,他却像是变了人一般,对她冷漠的不像话。
脑海中回放着方才屋里今后岑不留情面的话语,弦笙叹一口气,却不得不传话。
“夫人,爷说……他此刻不想见您。”
听出了弦笙此话中客气的转圜,慕淅一瞬间有些怔忪而不置信。缓缓,她终于听懂,心底却还是被这一句话突兀抹上伤痕。
“为什么?”她声音低低,问出这一句话又忽的觉得好笑。
心底紧张的等待换来的本就是这样的冷酷答案,还要强求一个原因将自己弄得再不堪一些么?
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等到那个答案,她便安静得抬起眼眸,再次出声。
“如此便算了。”轻轻转过身,慕淅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回。
春日的风一下下勾勒着每一缕青丝,夕阳将纤弱的影子拖得长长长长,恍若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屋内。
那个凭窗而立的男子,透过缝隙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他的眼中,是昭然的沉痛。
谜底被宿命残忍揭开的那一刻,所有曾经的美好都变成了利刃,穿刺过一直以来的妄求。
盲目的幸福,终归要百倍偿还。
身体终于撑不住腹部隐隐的痛,他倚靠着墙缘,缓缓滑下。
稍稍用力疼痛便会贯穿四肢百骸。那一日离若尘的一剑,虽浅,却触及气脉。料想她是要废了自己的武功,却最终手下留情。可如今却好像真的废物一般,甚至连一个拥抱都不能给她。
花开一季的美丽,结局是绝望的颓败。
命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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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一月她都没有再见过烬宸。起先是去找他却不得见,后来干脆是弦笙传话下来,要她无事便待在雪翎小筑,无事不必外出。
长久如此,便就是一直不愿去想什么的慕淅,亦看得出烬宸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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