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他们这是吵架了?
那天,他送白小小姐回别庄之后,赶上马车,就发现自家主子脸色有点不太对劲,怎么说呢...
有点阴郁和昏暗,而不是一贯的温润明朗。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把自己锁在马车里,锁在客栈房里,像带着面纱,风里来雾里去,不被外人窥知。
舒然仰天长叹一声,起身赶马去了。
马车内。
锦和拥着被子睡在软塌上,被回城烈日晒过的被子有淡淡的松香,她深吸一口气,浑沌的想睡去,脑子却越发清明。
梅姨见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马车暗屉里抽出一小包东西,搁在案几上,说道:“小姐,要不要起来,尝尝?”
“什么东西?”锦和嚯的一下子坐起来。
“夫人...不...我从别庄带出来的玫瑰干花,用来泡茶刚好。”
“梅姨,你会泡茶?”
“略懂。”梅姨将玫瑰干花取下来,丢到杯子里用凉水泡开,再用热水滚开,最后用温水浸泡,“还是跟夫人学的,夫人说了,茶道修生养性...”
锦和静静的听着,并未打断。
“瞧我,又说错话了。”梅姨赶紧停住,把茶杯的玫瑰干花过滤,倒了一杯,茶香气味飘了一个车厢。
玫瑰干花飘在上面,随着温水渐渐舒展,马车的颠簸让花茶漾开,溢出些许落在案几上,青釉茶杯浅浮雕几道花纹,花茶升起的雾气,顺着花纹瓷壁凝成水珠,缓缓流下。
不知道是不是气雾模糊她的眼睛,竟觉得双眼朦胧,半响后,锦和嘶哑的开口:“梅姨,你能给我讲讲我娘亲的事吗?”
梅姨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灼灼看着锦和,不分主仆,倒像好友知己,缓缓开口:“你娘啊...”
...
娘亲的故事被梅姨讲得声情并茂,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缓慢柔和像母亲哄着孩子入睡,锦和靠在车壁上,渐渐入睡。
一片云雾中,似乎看见有人火红衣裳惊艳天水之色。
面对来国使者,英气勃发的女子不惧,金殿之上掀翻酒桌,怒斥。
“区区大越,竟敢污我长渊大朝,赠诗五十三句作为回礼!”
蘸墨落笔,行云流水般挥斥方遒,铺手摊纸,字迹跌宕遒丽潇洒奔放,一举宣纸,甩在来国使者脸上,喝道。
“不过尔尔,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再后来...
有人身披甲胄,手执长刀,夜袭敌营连挑一百八十个头颅,血腥漫天,刀林剑雨,战马上坐得笔直的少女,明艳刚烈的笑,默默绻缱成温柔的风。
再再后来...
封尘的故事如指尖的木屑,被风吹被雨淋,粘连在一起,再也无人想去掀开亮艳如彩缎的岁月。
时光无情,磨平菱角,英气逼人沦为庭院满枝的寂寞,风花雪月如远去的故纸。
原来...
时光这般...无情。
亦这般...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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