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朗星稀。
雪不大不小,飘落在脸上,遇热而化,变成一滩滩水渍汇成一滴滴水珠顺着脸颊而落,男子抱着锦和一路轻功而下。
锦和一边感叹俘虏能有这个待遇一边埋怨怎么下起雪还有点冷呢,一张披风就轻轻落在她的身上。
然后继续感叹:啊有钱就是好,连不可多得的雪狐都被弄成披风,啊确实暖和,啊换了好点的姿势让自己不怎么难受,啊今天的月亮又圆又大像八月十五似的。
锦和一路自我催眠,胜败乃兵家常事看淡点就好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人穷志不穷不要为了一张雪狐披风就感动得稀里哗啦然后出卖自己苟且偷生,啊来日尚可一战鹿死谁手未可知且不要轻易认输,啊人生若是不能反抗就要好好享受,啊譬如,现在。
一辆马车静待在小道,旁边树木落下的疏影映得马车斑驳,稀稀拉拉的像隔开的分水线,马车漆黑,没有多余的挂饰和多余的标志,骏马通身黑亮,神态倨傲,看见男子欢快的扬起马蹄,一声响鼻,十分高兴。
锦和眼前一亮,说道:“能不能把这匹马送我?拿来当马车实在是太可惜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人有点暴殄天物不懂爱护。
“好。”男子被怀里女子眼里的璀璨晃了一下心神。
“算了,我改变主意了。”锦和有点嫌弃的说道。
跟在后面的舒然听到自己主子如此爽快的应了下来,错愕的站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而且,那个淫贼居然嫌弃!
那可是天下难寻的玉马龙,想当初自家主子为了驯服这匹马还受了不少伤呢,舒然忿忿不平,嘟囔了一句:“没眼光!”
锦和当作没听见。
男子抱着锦和弯腰进了马车,放在床榻上,扬声道:“打盆热水来。”
舒然拿着一盆热水,经过季舒的身边,被问道:“你这是?”
“回姑娘,主子要的。”舒然一脸‘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问去问主子别难为我’,然后很有眼色的走开。
一旁的弓箭女子脸色略带讥讽:主子也是你能偷窥的?
男子帮锦和简单的清洗一番,欲挑开她的腰带上药,锦和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尾音拉得长长,竟有点蛊惑和诱人,手指灵活的一挑,衣服松开,露出一片如玉般的肌肤,话锋忽地一转:“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
锦和磨牙,现在还带着一层人皮面具,下意识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脸蛋,她可没忘记刚刚擦脸的时候,磨蹭许久也不知道发现了没有。
要是发现了,他怎么对自己那么好?要是没发现,他对自己那么好干嘛?
“我自己来。”声音不自觉带一点坚持。
男子依旧我行我素,动作不停,眉眼皆是人畜无害的笑:“怎么?你确定你能行?”
伤口在肩胛处,自己不是还有另一只胳膊嘛,虽然说另一只胳膊前些日子也受伤,但还能用是不,于是下定决心似的:“麻烦阁下出去,鄙人会自行处理,不劳烦你了。”
“好。”男子爽快的应了一声,跃下马车。
锦和见男子走后,脸上的轻松凝为痛苦,手指蜷缩,豆大的汗瞬间从额头滚落,厚重的侍卫装被打湿,刚才握着火箭的手心血肉外翻,烧出一条沟,四周的乌黑还带着些许的烟气,想叹口气——发现自己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紧咬下唇,用手轻解衣裳,只是轻微的动作,像是惨遭酷刑,那种痛可以令人昏厥然后再次被痛醒。
男子的衣服很容易解开,现在却像天堑一样不可跨越,横着奔腾汹涌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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