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纯属没话找话，好化解了这古怪的气氛。老翁脸色微微一沉，语气淡淡道：“逃难呗。”
“逃难？”我不免好奇地接口。谛听显然对此不感兴趣，又继续趴到船边去看他那些心心念念的鱼。
老翁点了点头，微微叹了口气道：“灵王向轩辕部族正式宣战后，已打到了逐鹿之北，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是躲开些好。”
忽然听见韩灵的消息，心口不免一堵。
闭了闭眼，又问：“那，老大爷您是轩辕部族的人咯？”
老翁摇摇头笑道：“非也。我乃九黎族人。”
我不免疑惑起来，问道：“既是九黎族人，何故还要避难？”
老翁淡淡一笑，说：“年轻人，在你看来，如今灵王兵强马壮，又有神力相助，定然能夺得天下。但在老夫眼里，灵王即便夺得了天下，这天下也未必安定。或许，更为混乱也不知。”
“这……此话怎讲？”
“呵呵。灵王虽强，且旗下人才济济，这在战事之上，必是强于他人，可得天下。但若要安得天下，则甚难。”老翁语气平缓，缓缓道：“身为九黎族人，深知灵王用人之法，唯才是用，才有今日之九黎盛世。但得天下是一回事，坐天下却是另一回事。”
“同朝之人，与人相处，必争上下，灵王宠臣颇多，若要论功封地，只怕到时，又是一片混乱之势。况，族内纷争颇多，灵王又是争强好胜之人，若欲安天下，只怕是难啊。”老翁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所以，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早些远离那是非之地，免得老死之时，却不得安宁度日。”
我想了想。这老翁的话却也有几分道理。韩灵确是太过争胜好强，若他日一旦夺得天下，安内便要费上一番功夫。若他不知进退之法，只怕到时天下又会回到群雄割据之势。
“还有一事，老夫也不知真假。”老翁又重重叹了口气，道：“只听闻，灵王这数月常留于病榻之上，却是强行带病上阵作战，众医劝说不进，也是束手无策。只怕灵王若是突然归西，翊王得以上位，到那时，可就更是一片混乱了。”
什么？韩灵病了？
我的心口猛然一滞，好容易才稳下情绪，佯装事不关己的模样随口问道：“灵王正值壮年，且有神力相助，如何就能病了？只怕不过是谣传罢了。”
老翁摇摇头道：“非也，非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况，民间早有传言，灵王陛下所爱之人在前几月突然故去，想来，或许是悲痛过度，落下病来，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我的心口一阵紧缩，脑海里一片混乱。
韩灵……
韩灵……
他……
“唉，其实，无论这天下局势如何，我这即将入土之人，也只求个安度晚年便可。呵呵，老了，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爱争些什么，要些什么。我呀，只求多活个几日，便足矣。”
我对着老翁勉强一笑，扶了把船沿。头昏沉沉的。
晃了晃脑袋，睁眼，看见谛听蹲坐在我跟前，蹙眉看着我问：“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我摇摇头，勉强笑道：“没事。”
谛听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凑近过来看了又看，还是不放心。
“我看呀，我们还是快些赶去三苗才好。我的眼睛是没事，只怕你的伤未好全。我看那医王也不见得有什么本事，怕是你给他医坏了。希望他师父别也是个庸医才好。”
我摇了摇头，摸了摸谛听的脸颊，微微笑道：“我真的没事。许是有些累了。一会儿靠了岸，我们就找地方落脚休息下，你也别累坏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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