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它,萧夫人向来不怎么喜欢樱柠,故而萧柏之只要与母亲出行,便不让樱柠同行。此次也不例外。
他好言好语地哄着樱柠:“拓元寺你又不是没去过,没什么好玩的。何况我只去一天,来回路上就要花去两三个时辰,玩的乐趣还抵不上在路上累的。我知道你喜欢那里的斋饼,回来给你带一大包。莲蓉的、豆沙的、香芋的、芝麻的,你看你喜欢的口味我都记得,每种口味都带一包好不好?”
就这样,萧柏之撇下樱柠,兴冲冲地去了拓元寺。他没能预料得到的是,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为今日的这个决定无数次地悔青了肠子。
萧柏之出门不久后,秋菊便给樱柠指派了活:擦拭走廊顶壁的雕纹。
古代的建筑喜欢在廊柱上雕刻繁复的花纹,甚至连天花板与上方的墙角也不放过。如此一来,好看是好看,可清洁起来也着实麻烦。要拿软布沿着那些凹凸起伏的刻纹细细擦拭,一点也偷不得懒。
别的地方还好说,就属这顶部和上方的墙角最麻烦了,站在梯子上仰头举手,干上半个时辰脖子和胳膊简直能断掉。
秋菊在萧府里呆的时日久了,早混成了个人精,知道什么样的活计才最能整人,也知道要如何做才能不会落下把柄。
这走廊的雕纹半年擦拭一次,年前才擦过的,如今方四月底,本用不着清洁,可秋菊说了,下个月大公子要参加武举考试,若是考中了府里就会开宴庆祝,更有客人上门道贺。到时整日迎来送往的,怕是没时间顾得上这些活计了。倒不如趁着今儿清闲,先把活给干了。
道理说得堂而皇之,让人无法反驳。樱柠不能说不,不然岂不是咒萧柏之考不上?
于是,她只能冲着秋菊翻了翻白眼,转身还是乖乖的拿了水桶抹布去干活了。
干了小半个时辰,脖子便酸得不行,杜鹃见她可怜,便好心过来替她一替。樱柠自是感激不尽。于是,杜鹃站在梯子上擦拭刻纹,樱柠在底下给她漂抹布。
未多时,秋菊从她们身旁路过。
樱柠彼时正在拧抹布,见了秋菊,眼珠子一转,将水桶轻轻一推,水桶哐当一声倒了下去,满满的一桶水霎时倾涌而出。
秋菊躲避不及,脚上的鞋袜全叫脏水给泼湿了。
樱柠做出一副惊慌的样子来,惶恐说道:“哎呀,真是对不起,我不小心把桶给打翻了……”
秋菊气极反笑,她岂能不知樱柠这是存心的?“没关系,不过是一时失手而已。谁还能没个失手的时候?”她施施然弯下腰,除了脚上的鞋袜,一股脑扔到樱柠面前,“既然是你弄脏的,你就要负责把它给我洗干净。记住了,洗净晾干了放我床底下。我明天早上要穿。若是明天早上我起床了还看不见这鞋袜,就别怪我把这事告到夫人那里去!”
冷冷地丢下这几句话,秋菊转身走了,高高扬起的头颅仿佛斗志昂然的斗鸡,只可惜,身下光不溜秋的脚丫子让她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樱柠飞起一脚,将秋菊的鞋袜踢飞出去,哼道:“想让我帮你洗鞋袜,想得美!”
杜鹃从梯子上爬下来,嘴里劝道:“要不我来洗吧。樱柠,你少跟她对着干。听朱嬷嬷说,她将来要抬姨娘的,得罪了她对你没好处。”
樱柠怎能让杜鹃替自己受过?忙说:“不用不用,我洗就好啦。”顿了顿,又忿忿说道,“她抬姨娘怎么啦?谁怕她了?”
杜鹃却笑道:“你是不用怕。我知道你将来也是要抬姨娘的,要跟她平起平坐的。”
樱柠急了,“我才不嫁给大公子呢!”
杜鹃仍笑,“话别说得这么满。谁不知道大公子喜欢你,要不你以为朱嬷嬷能这么惯着你?”
樱柠还要再驳,杜鹃却截了她的话头道:“好了好了,我现在不跟你说这个。樱柠,姐姐劝你一句,你现在还没到开/苞的年纪,秋菊却已经跟大公子……所以呀,大公子难免会偏占她一些。你最好收敛一下,要不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樱柠见杜鹃越扯越远,跟她心里想的完全是两码事,但人家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不好反驳,便胡乱点头应了,把秋菊的鞋袜连同抹布一起丢到水桶里,拎到水井边去洗刷了。
她一边用力刷着秋菊的绣花鞋,一边挖空心思地想办法报仇雪恨。眼珠子转了几转,她冷冷地笑了,一个主意已在脑海中成形。
洗好了鞋袜,樱柠把它们挂在竹竿上晾着,自己转身急匆匆地出府了。
到菜市场逛了一圈回来,手上比出去的时候多了一条一尺来长的死蛇。樱柠看着那死蛇阴森森地笑了,她就不信,这条蛇吓不死秋菊。
当夜,樱柠把死蛇塞在秋菊的绣花鞋里,放到了秋菊的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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