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柏之松了口气,暗想,喊樱柠来也没用,那小妮子几时为我更过衣?
未多时,樱柠一蹦一跳地回房了,怀里抱着她的新枕头。一进门就对着萧柏之喜滋滋地说道:“看我的鹅毛枕!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话没说完,一抬眸瞥见萧柏之脸上未褪尽的红晕,诧异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红?该不会发烧了吧?”说着,走上前来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萧柏之忙不迭地躲开她的手,“你才发烧呢,我好得很。是这屋里太热了。”
樱柠瞟了瞟洞开的窗户,微微有些奇怪。这刚刚入夏的夜晚,凉风习习,热不到哪里去吧?不过她也懒得探究,张嘴打了个呵欠,抱着枕头拖着脚步往软榻走去,一边走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我要睡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灯烛给熄了啊。”
萧柏之无奈摇头,吹熄了烛火转身进了内室,心里不由暗叹:“这小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
朱嬷嬷到底没有听从萧柏之,还是让田嬷嬷把人送过来了。
人送过来的那天,萧柏之正好带了樱柠跟孙琥去城郊跑马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朱嬷嬷已经把人都安顿好了。
于是,萧柏之一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位年约二八、桃夭柳媚的美人儿,冲着他盈盈行礼。那一脸娇羞的笑容,仿佛荷塘里初初绽放的菡萏,嫩生生颤悠悠,似乎一碰就会碎,叫人不胜怜爱。
萧柏之愣了一愣,讶然问道:“秋菊?你不在碧照楼呆着,上我这里来做甚?我娘有事找我?”
秋菊还没来得及开口,朱嬷嬷已端着一盏香茶进来,刚好听到萧柏之的问话,便答道:“大公子,夫人已将秋菊姑娘从碧照楼转来云起轩了,今后就由她在大公子房里贴身伺候。”
秋菊的头垂得更低了,细声细气说了一句:“秋菊见过大公子。秋菊人笨手拙,以后还请大公子多担待。”声音腻得能滴出蜜来。
萧柏之想起朱嬷嬷那天晚上的话,知道这就是萧夫人为他准备的通房丫鬟了,心里顿时一阵难堪,脸色也飞红了起来。他讪讪说道:“朱嬷嬷,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需要吗?”
朱嬷嬷道:“大公子,这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每个公子都会历经这一步的……不过,公子若是看不上秋菊,那也不打紧,老奴再去找一个更标致的来。”
萧柏之不悦地蹙了蹙眉头,“朱嬷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房里人手已经够了,不要再塞人进来了!”语气却是有些重了。
朱嬷嬷仍坚持道:“大公子,秋菊是夫人指进来的,公子若是拒收,只怕夫人那里不好交代。何况,老奴也认为,秋菊懂事心细,有她在身旁照顾公子,老奴要放心得多。”
“少拿我娘来压我!我娘那里我自会去说。”萧柏之不耐烦起来,“我这云起轩又不是杂货铺,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面塞。”
“可是,人都已经来了,公子是不是先用用看?不满意再赶走也不迟。”朱嬷嬷试探着问道。
萧柏之正欲一口回绝,门口突然刮来一阵风,樱柠如踩着风火轮般,急吼吼的一头撞了进来。
只见她面色不善,脚跟还未站稳,就斜睨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秋菊,冷笑着问道:“这谁呀?哪来的斑鸠?”
萧柏之扑哧一声笑了,暗想,樱柠倒是聪明,知道秋菊鸠占鹊巢来了。可是,他却不知道,樱柠如此生气,却不是为了秋菊鸠占鹊巢,而是另有原因。
原来樱柠在城郊骑马时摔了一跤,搞得一身泥,一回来就急冲冲地回房去更衣了。
樱柠平日晚上是睡在萧柏之房里的外间,可她身为奴婢,在奴婢住的下人间里也有一个房间,与萧柏之的贴身婢女杜鹃同屋。
却不料她一进屋,就看见一地狼藉。她平日在萧柏之房里用的那套被褥被人胡乱地丢在地上,昨儿刚做好的新枕头上面甚至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这一套被褥本是放在萧柏之房里外间软榻下的一个箱笼里的。以前丫鬟轮流守夜时,轮到谁守夜谁便把被褥放那里面,省得搬来搬去的麻烦。后来固定樱柠守夜了,那箱笼便成了她的独家专用,樱柠便也往里头放了一些她的私人用品,比如她特制的癸水巾。
眼下这些杂物随同被褥,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染得遍体尘埃。
樱柠顿时火冒三丈,见杜鹃正蹲在地上帮她收拾东西,一把便将她抓了起来,问了个清楚。
一问之下才知道,云起轩新来了一个婢女秋菊,据说是萧夫人指定放在萧柏之房里的,以后就由她来守夜,用不着樱柠了。故而秋菊就将樱柠的东西给“送”了回来。
樱柠听得头冒青烟,顾不得换衣裳,怒气腾腾地跑去正屋找秋菊算账。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可萧柏之却不知这其中原委,见樱柠生气,还以为她是因为秋菊而吃醋,心下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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