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冬季将近,秦莲儿老早就想着去趟集市做几件冬天的衣服。她已经有两三年没有添置新服了。不是她不爱打扮,只是身在这天狼寨,每天接触的都是些大男人跟老婆子根本没有人竞攀,自然也就没有太过注重打扮。可是现在的情景不同了,一是她现在已经遇到了自己钟意的男人,再来这个男人还有那么多女人惦记着,自己要是再不好好打扮打扮……怕是收不住他的心。
这天,天刚朦胧,莲儿便起身去了山寨的伙房准备自己跟童秋然的早饭。自从哥哥秦绝天与杨福乾等人重返孔雀领后,莲儿跟童秋然就与山寨的留守人员分开饮食了。为的只是能多一些跟童接触的时间。
这段日子以来,童秋然也是看出了莲儿对自己的心思,但童的心里只装着欧阳小敏,得知欧阳已经成婚,他早已心如死灰,无心再爱。虽有意避开秦莲儿,但总是难耐她的热情,不忍冷对。他曾几次提出要去孔雀岭上杨福乾等人共同守防,但是却遭到杨秦等人的一致反对,他们虽嘴上说童秋然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其实他们也是有意撮合他与莲儿。再加上莲儿的苦苦劝说,童也只好留在山寨做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就要跟童秋然上街添置新衣服,内心的喜悦已经抑制不住,满满的写在脸上。伙房的几个大嫂见得莲儿眉开眼笑,便忍不住问道:“大小姐,遇上什么喜事了,这么开心”。
“大小姐今天是要去赶集吧,跟童公子一块去”!其中一位中年妇女捂着嘴偷笑道。她就是四当家赛李逵的老婆景桂花。
“你怎么知道大小姐要去赶集,还跟童公子一块去”?旁边的几个妇女争着问道。
“昨天大统领不是跟二当家回来办事,正好我那当家的也在,大小姐昨天就就跟大统领说今天要去凉州赶大集,大统领本还不放心大小姐一个人下山,嘿嘿……”
“我说桂花嫂子,你倒是把话说个全呼呀”。
“大小姐要带童公子一起去赶大集,大小姐心里有人了”。
“谁呀!谁呀”?几个妇女顿时来了兴趣。
“我说你们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景桂花笑着嚷道。这时一旁傻站着半天的莲儿早已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扯了扯桂花嫂子的衣袖,嘴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似乎是在劝着景桂花赶紧住嘴。
“呀,大小姐还不好意思了,呵呵”。
秦莲儿又红着脸拽了拽桂花的袖子,伸出小手打起了哑语,经常接触莲儿,自然也是对她的比划能猜出个所以然来。景桂花笑了笑说:“呀,你还要告诉你四哥来收拾我,你看他敢吗”?
看着莲儿已经羞得不行,再逗下去也就显得太没分寸了,景桂花赶紧言归正传了起来“大小姐,赶紧做饭吧,要不然童公子可要饿肚子了”。说完又是一阵憨笑与其他几个妇女朝着炉灶走去忙活早饭。
耳根子总算清静了,莲儿望了望门外,天已破晓,考虑着从天狼寨到凉州路途足有二十几里,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赶紧撸起衣袖朝着另外一口稍小的炉灶走去。
童秋然在国外这些年早已习惯了用牙膏刷牙,可是在这天狼寨上,或许这些人根本没有听说过牙膏跟牙刷是个什么玩意。这会,他正在自己居住的那个山洞前用盐巴水漱口,见得莲儿端来早饭,赶紧吐掉口中的盐水朝着莲儿这边迎过来。
“看你怎么又亲自去做饭了,我不是说了以后就跟兄弟们在一块吃点就行。”童秋然的言语中满是心疼她的意思。
莲儿咧着小嘴笑着朝着山洞走去,没有理会童秋然。
知道童爱吃甜点,莲儿做的是红枣红豆跟小米熬的粥。看着童大口的用勺子往嘴里喂送稀粥,莲儿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喜悦。
“你怎么不吃?吃完还得去凉州,时间不早了,别误了集会”。
这个傻丫头显然是被眼前的幸福情景给整昏了头,似乎是忘记了赶集的事情,在童的提醒下,迅速端过碗抓起勺子啪嗒啪嗒地吃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吃相。
“童公子,大小姐”山寨门口的值守人员见得秦莲儿与童秋然走来,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我跟莲儿姑娘要下山去凉州赶集,有劳兄弟给我们选两匹快马”。
守寨门的其中一人朝着秦莲儿看了一眼说道:“对不住了童公子,这寨里的马匹都已经被大统领带去孔雀岭了,不过统领知道你们今天要去赶集,特意给你们留了一匹,我这就去牵”。
童秋然跟秦莲儿牵着马儿顺着微陡的山路朝着山下走去。
“山哥,咱寨子里不是还有好几匹马儿,你怎么说没有马啊”
“你懂个屁,不该问的就别问,当心大小姐银针扎死你小子”
“呵呵,不问不问……我啥也不问”。
下了山,童秋然扶着莲儿登上马背,自己坐于莲儿后方。赶着马儿沿着小鱼领跟毛峰村那条小道朝着永安凉州大集方向赶去。一路上秦莲儿有意后倾身体,后背紧紧贴靠在童秋然的前胸。感受着心爱之人的心跳声,此时的秦莲儿陶醉了。
沿途百花凋零,落叶迎着寒冷秋风肆意地飞舞着。从天狼寨脚下直到小鱼领一路满是枯黄之景。到了近了毛峰春总算是看到满地绿油油的麦苗在冷风中摇摆着身体。此刻童秋然深深地抽了一口凉气。
可能是起的早,又加上颠簸,秦莲儿不停地在马背上打着瞌睡,好几次差点就一头栽了下去。童秋然虽几次拍打莲儿的肩膀示意她振奋一下精神,虽然秦莲儿努力地想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犯困,可是浓浓困意来袭,还是让她迷糊着双眼打着瞌睡。见瞌睡的莲儿不停地朝着马头方向倾斜,童秋然只好伸出左手手臂紧紧地将她的纤腰搂着以防她不慎落马。童秋然留学四年,受西方礼仪熏陶,早已对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不屑一顾。此时莲儿感觉腰间有收缩感,迷糊的记忆让她顿时来了精神,低头朝着自己腰间看去,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正将自己的身体束缚着。甜蜜蜜的笑意洋溢在那张俊美的脸蛋上。
一番跋涉,总算到了凉州的地界,来赶集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地朝着集市方向奔去。此间虽有官兵守防,但并未拦阻任何人的前进。
近了集市口,一家破旧不堪的茶摊前后的树桩上栓着好些马匹,茶摊子后面也是停放着些许马车。
“公子要歇马吗?五文钱歇到散集,牵马时付钱”。
童秋然早已注意到这家茶摊子前后栓着的马匹,若不是诚信经营,怕是也没有这多人敢把马儿停在这里。按理说五文钱确实是要的高了些,但是童自小就是锦衣玉食的权贵子弟,对于这散子小钱自然是不嫌贵,尽管此时的他身无分文。正当他点头的那一瞬间,莲儿咿咿呀呀的叫唤了起来并伸出右手露出三根手指冲着茶摊子老板比划道。
这家老板也是看人收钱,见得莲儿讨价还价了起来,立马嚷道“好吧,三文就三文”说完便端着一杯似桃红的液体朝着童秋然牵着的马儿走去,只见他在童牵着的马儿身上涂抹了记号后又给童秋然递过一块带有标记的木牌。这或许就是店家用来识别马的主人是谁用的物件。
过了茶摊,只见两根石柱横于土石小道上。一块紫黑色木制牌匾搭载在两根石柱的顶间。匾上写着凉州集三个大字。
顺着土石路朝前望去,满满的人群已经掩盖了一切。深入人群才依稀看到摊贩在兜售着商品。
莲儿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快活得像是重获自由的小鸟。童秋然紧跟其后,深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弄丢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他也没脸回去见自己的结拜大哥秦绝天了。
莲儿先是来到了兜售首饰的摊点上寻觅了一番,购得一对耳环后便飞快地朝着售卖糖葫芦的小贩跟前跑去、递上铜板接过两根冰糖葫芦串儿,嬉笑着返回走到童秋然跟前。本来就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吃东西的童秋然,把莲儿递上的糖葫芦一直拿在手中、莲儿见他不吃,拼命地比划着手语,劝着他吃。似乎在说这糖葫芦可甜了。
难耐秦莲儿的盛意。童秋然张开嘴巴咬上了一口。看着童开始吃冰糖葫芦,莲儿的脸上透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当当当”。
秦莲儿顺着锣声传来的方向跑去。童秋然紧追其后。此时,只见集市中央的小河旁边众人正围成一堆,垫脚抬头看着杂耍。秦莲儿已经好几年没有出过山寨了,遇上这有杂耍的班子正在表演,自然是好奇地想看上一看。她拉着童秋然的手拼命地朝着人群堆里挤着。好几次都踩到了别人的脚,但是围观的人见得莲儿甜美的笑容也就没有计较。
杂耍班子这时耍的是猴子穿火圈、只见班主将一直燃烧着熊熊大火的铁圈用一跟铁棍挑在半空。那猴子似乎早就对这个游戏不感兴趣了,班主的几次命令,它都纹丝不动地坐在那,竟然还用带有蔑视性的眼神看着班主、这一弄可惹恼了班主。只见他右手依然挑着火圈,左手指着那只懒猴子,嘴里大骂:“你这个畜生,你今天要是不从这火圈跳过去,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给这凉州的大伙当球踢”。
班主的这一言语引得围观人群一阵哈笑。
此时,那猴子也好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话,正跪在地上双掌合十地乞求着。
“跳,跳过去,我就不杀你这畜生”。
猴子挠了挠头,发出一阵怒吼,朝着火圈直冲而去,只见猴儿双腿一瞪,来了个飞蛾扑火的动作,穿越过了火圈。接着又是一个后侧翻再次从火圈的另一端跳了过来。顿时,掌声一片,有些许个大方的人正朝着班主投以铜板。
接下来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活吞水蛇、空掌劈砖等表演。莲儿跟童秋然一直看了许久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在一家卖书的摊点前,秦莲儿停下来脚步,双眼不停地打量着摊子上摆放的群书。卖书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长得眉清目秀,加上中式长衫的衬托,颇有一番儒者气息。
“姑娘要买书吗”?
秦莲儿没有理会他的言语,笑着走近童秋然拖着他的手腕指着书摊,意思是让他选几本自己喜爱的书籍。毕竟在天狼寨的日子太乏味了,自己还好,可是这见过世面的童少帅屈身在这山寨怕早已枯燥得要崩溃。
然而童秋然早已对国内的那些侧重于礼义廉耻的书文不感兴趣,因为他知道,这些书籍只能让人修身养性,可时值战火纷飞的年代,要礼义廉耻何用。童秋然朝着莲儿摇了摇头,准备拖拽着莲儿离开。
秦莲儿却是左右摇晃着童的手臂,意思是让他随便拿上几本,回去山寨也好打发无聊的时光。
“公子,刚出的二孙兵法跟鬼谷权谋”。书贩小生见得秦莲儿没有离开的意思,赶紧吆喝了起来。
“在下一介平民,观兵书何用之有……”
童秋然早年就在父亲的强迫下看了若干边孙子兵法了,虽不能倒背如流,但也是熟知于心,然而这鬼谷子的权谋一书他却是早想拜读却是苦寻不得。听得书贩小生说有的卖,他顿时来了兴趣,但却是一脸平静地凑近书摊子。
“滚开……”
正当童刚欲开口问价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暴力的吼叫声。掉头看去,只见十几个壮汉在一个体胖个矮的中年男子带领下朝着书摊怒奔而来。书贩子小生见此情景吓得面色铁青。周围的人群也是赶紧避让着来者。
“这地是我管的,凡是摆摊的人都得交五个大仔”。领头的矮胖男子阴笑着嚷道。
“五爷,我这一天也挣不了五个大仔啊……”书贩低着头唉声叹气地说道。
“交不起就别怪五爷不客气了,来啊,把它砸了”。这个叫做五爷的男子话音刚落,身后的十余人便撸起袖子朝着书摊走来。
正当壮汉们刚欲动手的时候,秦莲儿从兜里取出五文钱递给书贩小生后朝着那个五爷指了指,示意他赶紧把钱交了,免得遭祸。书贩小生赶紧谢过姑娘,接过莲儿送去的铜币交给了五爷。
“五爷,这丫头长得真水灵,您不是一直想找个三房吗”。
其实这个叫五爷的家伙老早就盯上了站在一旁的莲儿,只是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心想先收了书摊子的钱,再把这丫头整过来不迟。
“来啊,把这姑娘请到府上”
矮胖子五爷一声令下,十几个壮汉嬉笑着朝着莲儿扑去。只见莲儿快速取出藏在辫子中的银针朝着扑来的壮汉抛去,中针的几人像是木头人人一样直挺挺地倒地,后面的几个壮汉见状吓得赶忙停止了动作。傻傻地站着,不敢前进。
“上啊”
矮胖的光头男子,一脚狠狠地踢在靠近他的那个男人屁股上,命令他们赶快捉住莲儿。几个壮汉蹑手蹑脚缓缓靠近莲儿,此时莲儿的银针已经抛完,五爷的手下已经将她跟童秋然围住。
几个壮汉摩拳擦掌朝着莲儿扑去,只见童秋然拳脚并用,对着冲着最前方的那个壮汉男子横腿一脚,紧接着又是用胳膊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烈地撞击该壮汉的腮帮。只见那个冲着最前方的男子应声倒地。后面的几个壮汉见状,相护视了一眼,意图同时攻击童秋然。可童毕竟是从德国军校毕业的高才生,他在学校学的可不仅仅是战略跟战术。论起格斗术来,也是相当了得。只见童左右躲避着四面飘来的攻击,不停地寻找可乘之势,与几个硬汉在殊死格斗着。
“别动,再动老子一枪要了她的小命”。
童秋然转头看去,那个矮胖的男子手上正拿着土枪对准着莲儿的脑袋。他顿时傻了眼,就当他走神那一瞬间,身后一壮汉猛地一拳击,将他打昏在地。
当童秋然醒来时,莲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那个书贩子小生跪坐在地上不停地摇晃着自己。
“莲儿呢,莲儿哪去了”童秋然拖拽着书贩子小生的衣领来回晃动。
“公子……公子……放开我,那姑娘被五爷的人带走了”。
“贼人家住何处”?童秋然急切地询问着书贩那个叫五爷的人家在什么地方。
“公子,那五爷可是凉州的一霸,黑白通吃,您这么去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啊”。
听得书贩子的一番叙述,才知道这个叫五爷的人姓宁,是当地的一个土匪恶霸,跟官军有勾结,才敢这么大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抢人。平日里专干欺压百姓跟商户的勾当。
打探得宁五的府邸所在,童秋然不顾书贩小生的苦口劝阻愤然朝着宁府方向赶去。见童秋然执意前去,那个书贩子年轻人赶紧找来旁边的商贩帮自己照看一下摊子,悄悄尾随其后跟了过去,心想就算是帮不了忙,那就替他收尸。毕竟那姑娘也帮了自己一把。
就当童快到宁五的府邸时,他却停止了脚步朝着路边行人打探着什么。询问后,童改变了方向却是朝着凉州县府方向走去。就当童秋然没跨出多远,那位卖书的年轻人赶紧跑了过去劝道:“公子,这宁五跟县太爷早有勾结,你去了也没用啊”。
此刻的童秋然显然已经被莲儿被抓的事情弄得昏了头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去孔雀领搬救兵只怕是时间仓促不容他来回奔波。突然,他想起来震百合。震百合是督军之女,且又有军权。想到这里,他赶紧求助卖书小生,让他帮忙去永安的督军府将自己在凉州的情况告知震百合,希望能赢得震大小姐前来相助救出莲儿。情况紧急刻不容缓,想着莲儿被宁五那种人抓去,分分钟都是危险。
“我的马儿停在集市口的茶摊,这是马牌,望兄弟速去永安督军府”。童秋然说完将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取下递给书贩小生道:“歇马是三文钱,我这个扳指足够抵上歇马的费用了”。
童秋然的玉扳指别说是抵得上三文钱,在当初那个时代就算用它来换下半个凉州集也是处处有余。然而口袋身无分文的他只好将唯一的家当递给书贩。
“公子为何不自行前去,难道公子不怕我将这宝贝私吞”。
“拜托了”。
童秋然只说了三个字,便快步朝着县府衙门奔去。他走后,书贩小生傻傻愣在原地感叹良久。“公子敢以此贵重之物托我,我定不负公子”。
“站在,干什么的”。县府前的两个军警拦住了童的去路。厉声呵斥道。
“我来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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