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只是被打趣的玩味一笑,笑的那么短暂,可是师姐....她却掩着嘴,站在那里笑了好久好久,一直就那么和他笑着对视,一直,就那么看着.....
于是,一切就按照一段感情该有的样子发生了。
那大半年,他们两人就在寂无人烟的山深处如神仙眷侣般的过着双宿双飞的日子。
或是涉水相伴,同行于青山碧水之间,偶尔我独自在相思崖上练功,都能听见师姐唱的那些好听的情歌。
或是共登绝顶,临崖而立,天风浩荡时,他抚琴,师姐便起舞,于明月松风中听来宛如天籁。
直到有一天,师姐劈头散发的跑回了门中,神色慌张,甚至连在后山练功的我的面都没有见上,就好似会门中取什么东西一般,来了之后,便急急的走掉了。
后来我问师尊,师尊也只是叹气不语,在师姐凌乱的房间,我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和痕迹.
大约是两年前,因为某些原因我被斜月派的青远长老请去派中帮忙,那时候,还是青远长老和我说的,说是...弘晓白,被囚去藏书阁的三层,五年之内,不许踏出书阁半步。问起原因我才知道....才知道....呜呜....”
这一次,柳然方才听清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想不到,一个是叶茗香的师姐,而另一个却是.....却是弘晓白。说道最后,即便是如何的压抑和克制,叶茗香最终,还是屈服的埋首入怀,悲痛的哭泣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抽动,甚至全身都不住的颤抖起来,一阵揪人心的哭泣之后,勉强用湿透的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叶茗香带着哭音说道。
“戊辰年,春,夜里,昨天晚上,小白又一次犯病了,这一次,似乎比以往要汹涌恶劣的多,朦胧中睡醒的时候,我只见到他在床榻之下跌躺着,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大片的衣襟都已经被他吐出来的鲜血染红,声息渐弱,伴着不断有黑色的血块被他咳出。我赶紧扶他起来,并且把早已备好的药给他服下,却没想到,他还是厉声的呵斥我,用仅存的那些气力,让我离开......
这已经是他第六次赶我出门了,每一次他犯病,都不允许旁边有别人服侍他帮他治疗.....他说,是因为他不希望别人看见他被打败的,懦弱的一面,他说,他怕再那个时候,会有人趁机给上他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可是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的,每一次犯病,他都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内气外泄,他是怕自己犯病的时候,无意间伤害到我才对....
可是,我竟然毫无办法,我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受苦,被他呵斥着离开,可是却对他的病没有一丝的办法,哪怕我出身医术卓越的素衣门,哪怕我学了十几年的医术药理,可是....我甚至连他到底犯的是什么病,我都不知道.....
被他赶出门后,我没做停留的回到门中,我是想,哪怕跪下来求师尊,哪怕冒着违反派中禁令也要进那药阁之中查询,我的郎君到底是犯了什么病,也要找到医治他的方法。
可是,当我真的跪在师尊的面前的时候,没想到,师尊竟然是那般的宽宏,答应了我,让我自己去寻找答案....
好吧,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晚记上我的日记了吧,有些失望,有些害怕,还有......我真的,舍不得就这样,和他分开.....
我找到了小白的病因,不是病因,没有病因,偌大的素衣门里,只在药阁的一角,那本甚至连师尊都记不起是何人著的《周星录》里,有着和小白一样的病症,或许...小白自己早已经知道了吧,他是命无正曜,命格之中,没有哪怕半颗正曜的吉星,或者凶星....师尊说,他命如此,恐怕,只有找天霄阁的长老,借来紫微帝印,才有希望,给小白,换一换命了。
明日,我就要去天霄阁了,哪怕拼上我的姓名,也要帮小白,借来这紫微帝印,也要让我的郎君,活下去!!!!”
说道这里,环抱着自己的双手越加的搂紧,甚至连叶茗香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自己独自一人回想过多少遍的故事,却在每一次想起,甚至给她都是一种揪心的痛楚,手掌紧紧的攥住肩头,指甲早已经剜进了肉中,这时候,柳然终于打破了平静的局面,对着叶茗香问道“那后来呢?他们....可是成功了?”
“后来?”叶茗香轻轻的念了一句,伴随着柳然所问,想起了那日弘晓白发病时乱七八糟的呓语,由言语的拼凑和猜测,叶茗香继续说道“后来第二天的早上,就在师姐想要开口和他辞别的时候,他却先开了口......
“嫁给我吧。馨仪!”他对着师姐说道,“做我的妻子,名正言顺地妻子。”
听到那句话,师姐陡然间变了神色,“不。”眼色有些恍惚,但是却挣扎着说了关键的一个字。
那一霎那,我想即便是现在被那命相折磨成那样的疼痛,都无法比拟,强行压住了心中的失落和惊讶,他问师姐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做寡妇。”
师姐的回答,甚至让她自己的脸色都迅速变成了惨白,目光里带着复杂的感情。仰着头,师姐就这么冲着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到那里。
“我不想为任何人哭。”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让他禁不住猛喷一口鲜血“啊……该死,我居然忘了我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了……”他茫然的断断续续的说着,忽然咳嗽起来,咳得惨白的双颊泛起了病态的红潮,只能对着师姐的背影,低低的叹了一句“不好意思……抱歉。”
即便是之后在藏书阁之中,那一次见到他犯病昏迷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心里在想到那些的时候会忽然冷的彻骨,冷得如同浸在冰水里。
——不错,我居然忘记自己是一个命在旦夕的人,只是苟延残喘地活着而已……
——真是愚蠢,居然还会向她要求爱情。
那天他的梦呓声,就一直如此,每当叶茗香想到这些的时候,就会在她的心里重复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充满了颓败和失落,低的让人难以接受。
“这并不是个有着旖旎的开端和同样美丽的结局的故事?或许故事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吧,再后来,师姐便独自去上了天霄阁之中,跪在天霄阁门口苦求了七日几欲昏迷,甚至拿出了师尊写过去的信笺,都没有借来紫薇帝印,而他在之后找到了那本师姐的日记,急急追过去的时候,看见师姐就那般跪在别人的门前祈求,心痛之际大怒,带着师姐就打上了天霄阁的内阁之中,那一战,似乎全是用他的鲜血在战斗的一般,抱着半昏迷的师姐,他甚至在杀戮中有些痴了,哪怕天霄阁出动了两位长老,都未曾赢得过他,内阁之内,一直到看见供奉紫微帝印的那个高台之下,斜月派的乾坤盘被他使出惊动了斜月派的掌门,在最后之际,师姐合身扑在了那紫微帝印之上,强行撞破了额角,用鲜血发动了紫微帝印的效果......然后......然后师姐成功了,紫微帝印将师姐身上的“廉贞星”移到了他的身上,在斜月掌门用昊天镜的幻象赶到之时,救下了他,只是......只是因为缺失了“廉贞”,命星的突然消逝,自那之后的师姐,便再也没有苏醒过来,甚至气息,都不在有显现。天霄阁,为了惩罚他的闯派之责,扣留了昏迷在那里的师姐,每年,也只有师尊可以去看上一面,说好了,囚禁他五年之后,方才放回师姐......”
故事,就如此被叶茗香断断续续的说完了,即便是柳然听起来,都不禁为如此深爱着弘晓白的那个馨仪叹息了起来,袖中的右手紧握成拳,似乎是暗下着什么样的决心,一时却并未言语,和叶茗香一样,两人都不禁把目光,看向苍穹之上,那千百颗闪烁不定的明星........
夜幕,如同平常一样,整个悬空峰上,都是一派静谧而祥和,此时此景,除了南山上,席地而坐情绪百感的两人,也只听到,那藏书阁三层,自闭合的小窗之中,似有若无的,仿佛传来一个低沉而阴郁的声音,说是回荡在半空之上,更不若说,是回荡在,每一个听者的心中.......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年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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