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伸手向地下一指,一个奇怪的五芒星的魔法阵被蓝色的水元素勾勒出来,工整得如同印刷。“波利特。”他命令道,法阵中心升起一道喷泉,一个满身是冰块的健壮牛头人瞬间出现,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老校长。
“运气不错。”它说,鼻孔里喷出一道白气,“还没被那些血族吃掉。”
“现在还有心情来讽刺我吗?”本来温和的老校长现在完全是另外一副严厉刻薄的神色,“还是担心点自己的小命比较好。”
“嘿,你能把我怎么着?老瘫子。”牛头人根本不为所动,“24小时快到了,契约的力量马上就会消失,你现在连红疹咒都没力气使用了吧,嗯?没错,这次我确实没怎么出力,可是那又怎么样?我现在还没感到契约力量的反噬呢。顺便提醒你一下,我可是有很多朋友的哦,如果我有一段时间没和他们见面,说不定他们会来拜访一下你这个傻瓜哦。”·牛头人十分牛气地扣扣鼻孔,顺便从鼻子里喷出一股股五颜六色的泡泡。
“我的命令是让你保护其他人,可是我没有看到效果,波利特。”邓布利多依然坐在地上,背靠着加巴斯的粗腿,“按照惯例,我或许应该用锯齿钟摆来好好慰劳你,可是现在么,我们来点儿效果显著的。”他说着,两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锯齿钟摆?好啊。我倒想看看,现在虚弱如你,使用这种高难度的咒语,会不会遭受反噬呢?或者在你念完咒语之前,就耗光魔力可笑地晕倒么?你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的样子一定棒极了!我可是非常期待。”牛头人双爪抱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给你个忠告,波利特,不做死就不会死。”扶着邓布利多的加巴斯粗声粗气地说道。
“好吧,那么我们开始——魂装魔傀。”邓布利多平平稳稳的声音刚刚响起,牛头人就十分配合地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身体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迅速气化,变成一团模糊不清的水雾。
水雾中分出一条细细的蓝色气流,注入到邓布利多的心口,看上去像是在给他输液或者做蒸汽治疗,两秒钟后,细细的气流从中掐断,而那团水雾状的东西缩小了近乎一半。
“扶我起来!”邓布利多对加巴斯说道,接着他就在大地皇法师的帮助下,万分费力地挣扎着站立了起来,他的腿脚看起来一如往常,可是动作僵硬又诡异,如同扯线木偶,老校长气喘吁吁地活动了半天,总算勉强学会了如何迈步走路。
他蹒跚地走了几步,这时那剩下的一半水雾变化成了一只甲虫,飞到他面前,张开口器,露出锋利的节肢,一副气势汹汹的拼命架势。
“邓布利多!”甲虫发出了牛头人的咆哮,“没想到你居然学会了这种咒令!好好好!很好!你很厉害!不过不要得意太久,就算你这次可以驱散我,但是还有下次!我完全可以在别人召唤我的时候,说服我的主人,放我一天自由,到时候你就等着吧,大魔法师巅峰的波利特绝对会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你等着!”它说完就摆出一副等待驱散的姿势,甲虫转过身去,肥肿的虫屁股冲着老校长。
“别做梦了,亲爱的波利特。”这个时候,老校长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了一面镀银的镜子,“我想我得用个预知镜才能看清报纸上的字了,唉!年龄不饶人啊。”他装模作样的哀叹道。
“什么!你竟敢……!”甲虫听到“预知镜”三个字的时候猛然爆炸,再次变成牛头人,不过很可惜,它现在的身高只有原来的一半。
“很遗憾,不作死就不会死。”邓布利多手上的镀银镜子陡然亮光一闪,牛头人就被整个吸了进去,“不~~~~~~”它绝望的吼声在空中久久不散。
这个时候,另外三只帝厉魔拖着伤痕累累,乱七八糟的透明的身躯,摇摇晃晃地来到莉莉尼特等人的面前复命,看着它们被打得几近消散的身躯,莉莉尼特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最后的决战没帮上什么忙,但是看在你们一开始还挺努力的份儿上,这次暂且放过你们。”
“谢谢您,夫人!”红色透明的小女孩似乎很怕莉莉尼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其他两位帝厉魔也大都是这样的待遇,三位大圣贤各念出一个字,帝厉魔们就在三道五颜六色的烟雾中旋转着消失在空中。
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受到丁点惩罚。
解决完了帝厉魔们即将到期的召唤契约,四位大圣贤向着德库拉所在的大坑走去,他们还有太多的事情要操心。
“莉莉尼特,给我讲讲之后发生了什么。”圣法师说道,他又回到往日的温和态度中去了。
“好吧。”莉莉尼特深深看了四个孩子一眼,才把接下来的事情转述给了邓布利多。
萨萨里安的步兵们也赶来了,抬着海量的担架,然而真正需要的活人,太少。
一具具残缺的尸体被移走,无论人的,还是血族的,死者的沉默映照着生者的哀鸣更加响亮。“为什么!为什么要放走他们!他们在这里杀了这么多人你没看见吗!告诉我为什么!”冻结·希尔·伯恩斯坦不顾虚弱的身体,只身拦住了白衣刺客,咆哮着向他发出质问。
“不放走他们,这些人也不会再站起来。”光辉晨星·永业语气平稳地说道,“死者是不能复生的。”
“但是他们不能白死!那些血族应该血债血偿!”希尔上前一步,冲着刺客大吼道。
“血债血偿吗……”光辉晨星·永业发出了一声凄厉又低沉的惨笑,“我曾经也有这样的想法,可是结果呢,把敌人挫骨扬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是的,圣院的那次事件,成为整个“十月宗教改革”导火索的恶性犯罪事件,其主谋已经死在了刺客的枪口之下,可是又能怎样,就是在如何地将那个人虐杀得死去活来,也换不回风音·维兰罗琳·阿拉娅的声音。
“那不过是无谓地发泄自己的怨气而已。”刺客说道,“你真的认为,让那些血族陪葬,就可以让死去的人,安息么?”
刺客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穿透了希尔。“想想那些离去的你的故友,他们生前,对你有着怎样的期望,这些,才是可以被称为遗愿的东西,若果不是抱着让更多人活下去的想法,你觉得还能有几个人在这里和血族厮杀,甚至献出生命?”
“……”咆哮,和着怒火,一同被心中永久的思念浇灭,化为平静的缅怀,母亲美丽的笑脸,在心头最不可触动的柔软处浮现,“妈妈,我将来一定做个伟大的魔法师。”“好啊,妈妈会等着,看看我的儿子是个怎样伟大的魔法师呢。”母亲的笑容,幼年时的理想,儿时的约定,都随着母亲的离世化为乌有,娇生惯养的希尔也因此一蹶不振,靠着酒精和女人的屁股来麻醉自己,伪装自己,以至于自己都忘了自己究竟是谁。而现在,母亲的期望,还有老别克的期望,都这样无可挽回地压在自己的肩上。
“我这几年都在做什么?!”这个时候,希尔才发现自己过得多么荒唐。
“……”他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外交礼节什么的,与他无关。
“……”看着他的背影,刺客的心中只有漆黑的沉重。
“死者的遗愿么,不过是和复仇的期望一样,自欺欺人而已。死亡的镰刀,真正割伤的,只有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刺客这样想着,慢慢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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