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表潘金莲如何劝解武大郎,只说武松渭州办差。
因为身上带着钱财,武松一路不敢痛饮,只是谨慎行路,碰到过一两伙强人,都被武松打得落花流水。时值冬日,寒气肃杀,万物调零,武松不禁愁思满怀,时时想起金莲的泪与武大的哭。就这样行了一月有余来到渭州,寻着知县家人,交了财物,取了收条,主人要款待,武松推辞告别。武松办完了差,一时无事在街上闲走,突然看到人都往一处跑,他也跟着去了。没多久,见一座桥,上刻“状元桥”三字,桥下有一肉铺,铺内有一胖大汉子正切着肉,满身油汗,铺前坐着位提辖,眼含凶光,直勾勾盯着切肉的汉子,一百来人围着笑嘻嘻地看。武松看来看去没觉出趣味,想要离开,刚一转身就听见吵嚷,急回头,原来胖大汉子与提辖争吵,胖大汉子摆开架式,一看就是练家子,人又肥壮,想也是个人物,但只见这提辖一脚就将胖大汉子踢倒在地,只三拳就打得胖大汉子没一点气息。武松见此霍然开朗,心想原来天下英雄者大有人在,并不缺武松一个,何必自视甚高呢,金莲的话说的没错,俺不过是被虚名所累的凡夫罢了,想到此心中乌云一时散尽,武松顿感神清气爽,想要去结交一下那位提辖,但提辖已经快步走了。武松找间酒店痛饮一番,酒增相思意,满脑子都是金莲,酒还未消,就往回赶了。
这边渭州城可吵吵动了,原来提辖三拳就把人打死了,府尹发了揖捕文书,等去捉人时,提辖早不知哪里去了。
要说这提辖,却是来头不小,曾做过朝中的卷帘大将,凡是皇后、嫔妃出宫皆是他来护卫。
原来朝中有个官员叫贾政,虽然官职不大,却是世袭的爵位,朝庭中多有亲故,可谓枝大根深。贾政有个女儿恰巧生在大年初一,因此起名“元春”。这贾元春丽若春梅绽雪,神若秋蕙披霜,十六岁入端王府,端王入继大统成为徽宗后,元春被封贤德妃。
徽宗继位之初尚能勤于政事,但不久就倦怠了,喜好花鸟虫鱼、奇花怪石,做的好诗,绘的好画,曲也唱得堪称一流。兴致所至竟会偷偷出宫,游山玩水,寻芳戏蝶。
一日徽宗感到身子疲乏,于是命太医进见。太医把了脉,瞧了脸色,观了舌苔,一时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徽宗笑笑道:“有话只管说,不必犹豫。”听徽宗如此说,太医才说道:“陛下的病乃是因为纵欲过度,伤精损神,加之酒伤肝肾,以此虚火上升,冲犯心肺,五脏六腑皆不调和,此病伤人只在不知不觉中,如今陛下已外感疲乏,内感焦燥,此是病势沉重之兆。陛下若能及时节欲,尚有改观之机,否则……”徽宗听后沉默良久方说:“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医走后,徽宗就突然想起元春来,这元春严肃沉静,时常以道德之论规劝徽宗,徽宗因此不喜。此时不由感叹,如早听元春的劝说,何至于此。细细一算,已有大约一年未去元春那里了,心下不安,急忙赶往元春处。见了元春,徽宗更是不安,这元春已无往日光彩,形容憔悴,神疲色乏,徽宗急命太医医治,但五六个太医都看过了,却无一个能说出个病因来,徽宗再催,就有太医要告老还乡。
第二天升朝,徽宗下旨让各地方官举荐名医。这时朝班中走出一人,大声奏曰:“陛下不必另请名医,微臣自小学过医术,想来贤德妃娘娘的病并无大碍,臣愿为娘娘治病。”众人一看,不禁都笑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御史吴大用。这吴大用一贯吹牛,却是一件事也做不成,人都把他名字中的“大”字去掉,叫他“吴用”,即“无用”之意。徽宗笑着问他:“爱卿,北斗七星可曾找到?”听如此说,满朝文武皆大笑,原来吴用曾经声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于是奉旨夜观天象,整整一夜竟连北斗七星都未找到,一时成为朝中笑谈。吴用见大家都笑,不由得挣红了面皮道:“如陛下不信,臣愿以全家老小性命担保!”徽宗看他说的庄重,只得强忍住笑,大臣和太监们也努力地忍着。徽宗干咳两声道:“既然爱卿有把握,不妨试试。”蔡京出班奏道:“不可,吴御史一非亲故,二非太医,岂能与娘娘相见?”众人都点头,吴用急了,略一想道:“不用见娘娘,臣会悬丝诊脉。”此话一出,众人大哗,高太尉笑着说:“悬丝诊脉不过是传说罢了,吴御史难道不怕舌头大了绊个跟头?”吴用朗声道:“灵不灵看了便知!臣需三根金线,各长二丈四尺,按二十四节气,请将三线系于娘娘手腕寸、关、尺三处,臣执线头即可诊得病情。”微宗来了兴趣,道:“爱卿既如此说,朕就让娘娘坐于龙座后,你就在朝堂上为娘娘诊脉,也让众爱卿开开眼界。”于是让太监去请元春,不一时龙座后升起帷幕,过了多时,太监从帷幕后牵出三根金线来,将线头交给吴用,吴用一手执着线头,,另一手捋着胡须,不停揉搓,时而仰头,时而低头,眼珠不停转着,过了半个时辰,方才放下手中金线,面带微笑,上前一步道:“陛下,臣已诊得明白,娘娘并非染病,而是离家日久,思念父母,中气郁结,只要陛下让娘娘回家省亲,自然身体康健。”徽宗问道:“爱卿诊得确切?”吴用道:“臣自小就背得汤头,识得草药,后遍访名医,才学得这个本事,娘娘的病只是如此,千真万确,不会有错。”徽宗忍住笑,向太监示意,太监从帷幕后搬出个板凳来,三根金线正绑在板凳三条腿上,满朝文武见此哄然大笑,徽宗笑得险些从龙椅上跌下来,太监不敢放肆,便也吃吃地笑,吴用一时无地自容,喃喃地说:“怪不得脉象方正却过于沉静呢。”众人听此又是一阵大笑。
笑过后,王允出班奏道:“吴御史所为虽然可笑,但其所言也有一番道理,娘娘离家日久,思念父母也是人之常情,省亲也许正是个好药方,不妨一试。”徽宗听后点点头道:“准奏!”
圣旨一出,贾府上下欢欣鼓舞,贾政花了无数的银子将贾家的园子又扩出个省亲园来,因省亲园里花草争奇,湖波争滟,楼阁争巧,实为大观,故也称作“大观园”,关胜的大观园和它比起来只能算是个菜园了。
省亲当日,免不了一队队的仪仗,之后元春坐着金顶金黄锈凤版舆,缓缓而来。元春见大观园内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心内便不大乐意。等到贾政等来迎接,元春就拉下脸来道:“我在家时也时常要劝二老节俭,如何今日皇上开恩,准我回家省亲,反倒如此铺张,岂不知万事都败在个“奢”字上吗?这般奢华靡费,只是外面看着好的罢了,却是从心里坏去了!”贾政听了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元春坐着轿子在新园里看了一番,见园中景致虽好,但必竟耗费过大,心中不喜,只是冷冰冰阴个脸,吓得贾府上下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游完园子,元春稍微休息了一下,贾家女眷便来拜见,元春心情方才好了,她命几个同辈姐妹作诗以记今日之盛。诗成,元春一一阅览,脸色也惭惭阴沉,待到看完,把诗稿往边上一扔道:“作诗写字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既读了书,就要明事理,如若不明事理,在书中反倒见了不该见的事,知道了不该有的歪理,非但不能怡养性情,反倒移了性情。你们所写诗中就有只喜华丽之词,不够沉稳,失之轻浮的,必须及时改了,否则被邪念引转去了,甚或做出些有失体面的事来,岂不悔之晚矣?”众女眷唯唯诺诺。
元春见时候不早,就命摆开宴席,同时发下话来:“自在玩乐,不必拘泥。”众人这才松口气,喝茶吃酒,渐渐有些喜乐气。元春看近席一人独自饮酒,正是卷帘大将鲁达,她见太监都不在跟前,于是悄悄走到鲁达跟前,低声道:“你个没良心的,我都快急死了,你却有心吃洒。我有了,是你的!”这鲁达正擎着玻璃盏,听到此话,大吃一惊,手一松,玻璃盏“啪”地一声掉到地面摔碎了,玻璃盏里的酒也溅了一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