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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壁画(1 / 1)

起自于千余年前西汉文帝时,为庆贺太尉周勃堪平诸吕之乱而兴起的上元佳节,经佛道两家不住兼收并包改头换面,今时已成为华夏民族最看重的盛大节日之一,上至皇宫禁苑,下达坊曲街市,无处不张灯结彩洋溢着欢快喜庆的节日气息,更向世人展示出作为天朝上邦的泱泱**和大国威仪。

位处神都外郭城外东北面、背靠邙山群峰的一大块平地之上,坐北朝南建造起一座宽广佛院,总共三进院落中各类房舍多达二百余间,与周遭方圆十数里尽是绵密丛林的僻静荒凉相比,显得是那样的突如其来,怪异隐秘。因正值上元佳节,寺院门前的大片开阔地上,早早搭起食棚,为从各处特意赶来行乞的贫苦乡民和流浪乞儿施舍粥食,虽有寺僧不停维持秩序,但显然效果不佳,迫于饥饿困扰的人群统统拼尽全力往前争食,乱烘烘吵闹一片,丝毫不顾是否会打扰面前这佛门静地的肃穆庄严。而位于佛寺后院角门之前的狭小空场上,却是另一翻恰好相抵的奇异景象。成队的乌篷马车九曲八转长蛇般一直延伸到密林之外,井然有序寂静非常,来人都小心翼翼依照典座僧人的安排,鱼贯进出寺中,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更奇异处是无论进出来往,这些人手中大多提有木箱,或长或短,或轻或重,形色不一,一旦将箱子装回马车,立即便催马掉头离去,整个过程中所有人都不发一言,行为诡秘之极。

此时已乔装成寻常香客模样的狄仁杰和曾泰,正驻足于佛院正堂大雄宝殿前头的空地之上,摆放于院落正中的巨大青铜宝鼎前身,以古拙金文镌写着“天龙寺”三个鎏金大字,透过其身后大香炉内袅袅燃起的飘渺烟雾,可以远远望见殿内高坐莲台佛光四照、为身周菩萨、护法、童子和撩蛮讲经说法的佛陀塑像,像前密密麻麻跪满前来拜佛祈福的善男信女,禅音梵唱悠扬悦耳,场面庄严凝重,教人肃然起敬。

狄仁杰摇一摇头,转而对曾泰笑道:“曾泰啊,看来我等此行,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后者对着大殿两旁的配殿张了张,无奈道:“恩师所言极是,如今距离那苏碧云失踪已有三日,从这里的情形来看,每天往来的香客人数定然不少,要从僧人口中打听出某个人的行为细节,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他眼光一亮,复又叹道:“除非我等亮明身份,率钦差卫队进驻此间,将所有僧众逐一闻讯,或许会有所得,但这也太过兴师动众,弄不好只会打草惊蛇适得其反啊。”狄仁杰哈哈一笑,悠然道:“先不说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形下,冒然进驻寺院打扰佛门清净会引发何等被动的后果,关键在于我等到目前为止,还从未见过那苏碧云的半点容貌,况且如今醉云楼已化为灰烬,楼内之人自老鸨袁道婆而下全都貌似死于非命,直教我等无从问起啊。”

曾泰登时叹口气,迟疑道:“恩师,那现在我等该当如何?”狄仁杰摆摆手,爽然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曾泰啊,我等难得出来一回,不如就索性抛开烦恼,四处好好游览一番,顺便也明心见性,瞻仰瞻仰些佛容啊,哈哈。”曾泰立即笑道:“一切就依恩师,就依恩师啊。”师徒二人一面闲聊一面打量沿途各色堂舍,转眼绕过正殿进入到佛寺第三重院落之内。只见面前一座面阔三间、斗拱硕大层层迭架、层层伸出托起宏伟歇山式屋顶的大殿,结构简洁疏朗,沉稳健硕,气度雄浑,然而教人大感诧异、莫名其妙的是,该殿所有门窗全部以黑色布帐重重围拢,生怕泄露一丝天光透过窗格射入殿中,二人登时对望一眼,心头颇觉奇怪。

狄仁杰举目四下一张,就见大殿一旁的汉白玉须弥宝座上以手托腮,蹲坐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小沙弥,正兀自睡眼惺忪不住打着瞌睡,立即缓缓走过去微笑道:“这位小师傅可否暂且醒上一醒啊?”那小沙弥猛一激灵,登时站直身子,一面揉弄眼睛一面单掌立于胸前,答礼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有何吩咐?”狄仁杰手拈长须,缓缓抬起另条手臂一指佛殿,笑道:“哦,我等乃山西并州人士,此次是到神都做些小本生意,只因听人讲起,贵寺佛法圆融,香客所求亦多有灵验,是以专程慕名而来,与佛结些缘分啊。”那小沙弥见他彬彬有礼、一副慈眉善目的和蔼模样,心中顿生好感,双掌合十道:“难得施主有此愿心,若要拜佛进香还请到前面的大雄宝殿,此处正在修缮,暂不接纳来访,还请施主见谅。”

狄仁杰转头与曾泰对望一眼,轻轻叹道:“看来我等来得可真是不巧啊。”曾泰迈前一步,向着小沙弥深深一揖,复又抬手指向大殿匾额,柔声道:“小师傅你看,我等远道而来,十分不易,前面二位佛祖都已虔诚拜过,唯有这弥勒菩萨专掌未来,我等信奉日久,不知贵寺这‘雷音殿’何时方能开放啊?”小沙弥挠挠头,面露难色道:“不瞒二位施主,这殿内正在装饰壁画,须得等到明日午时方能大功告成,二位施主大可到时再来。”狄仁杰呵呵一笑,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么敢问小师傅,请恕我等外行,这装饰壁画原本是光明正大之事,且须光线照明维持,贵寺因何反其道而行之,将所有门窗用布帐裹死呢?”那小沙弥登时一怔,一对眼珠眨也不眨、立生警觉地盯紧二人,却不答话。就在此时,一位年纪稍长的寺僧急匆匆跨入院门,径直来到雷音殿前,一双大眼不作停留地在二人身上转过,向着小沙弥低声喝道:“圆明,怎么殿内还没动静吗?”

小沙弥给他吓得一哆嗦,迟疑道:“启禀师叔,圆明按照您的吩咐,从昨夜至今,一直守在殿外,可是半点动静都没听到。”那僧人伸长脖颈向殿内张了张,旋即抬手狠狠指了指圆明,懊恼道:“都是你和圆音两个惹下的麻烦!一旦出了什么状况,你们两个自己去向寺主说明!”圆明登时大惊失色跪倒叩头,不住央求道:“圆明知错,圆明知错,还望静玄师叔救我。”静玄冷冷一哼,神色坚决之极,索性将双手一背,不再理他。圆明求救无门心内更惧,慌乱间竟转身抱住狄仁杰双足,自顾叩头道:“这位老施主,您行行好,代小僧向师叔求求情,求求情,佛祖定然会保佑老施主财源广进,长命百岁!”

狄仁杰哈哈一笑,徐徐将他扶起,向着静玄深深一揖,悠然道:“大师您好,本人怀英,乃山西并州人士,与那洛阳城中的大户何道之自小结识,此次专程来到贵寺,希冀与我佛结缘,不想竟来得如此不巧,正赶上此处修缮,不得瞻仰佛容啊。”这“何家楼”之名素来声播天下,显然静玄对其大掌柜何道之的名头并不陌生,立即合掌施礼,正容道:“阿弥陀佛,施主既然是何老居士的挚友,贫僧只得如实相告,只因寺内弟子一时失察,竟引来市井无赖招摇撞骗,真是有损我寺清誉啊。”狄仁杰微微一怔,与曾泰对望一眼,讶然道:“竟有这样的事?”静玄冷哼一声,斥责道:“圆明,你自己向施主说明!”圆明抹一抹眼角泪痕,喃喃道:“大约十日前,敝寺要对这雷音殿进行修缮,承蒙静玄师叔照念,特意将此装饰壁画的工程交由小僧和圆音师弟负责。我等不敢怠慢,立即着手开始选聘画匠之事,先前也曾有数名画匠前来应聘,但都因索要工钱过高而落选。”

静玄复又一声冷哼,怒道:“事到如今还敢推脱,分明是尔等意图克扣贪留己用,这才,这才。。。。。。哼!”狄仁杰摇摇头,叹道:“静玄大师暂且息怒,让他慢慢说来。”后者这才转头望向天空,不再说话。圆明一阵剧烈咳嗽,抬手不住拍打胸膛,喘息道:“后来,后来有几个胡人摸样的画匠找上门来,承诺此行只为与佛结缘,所图壁画分文不取,便是每日饭食也都自行解决。”狄仁杰登时讶然道:“天底下竟有这等好事?”曾泰也从旁插话道:“是啊,恩师,那些胡人不远万里来我国邦,除了对我泱泱**的由衷仰慕之外,只怕更多的还是图财心切。都说胡人好利,往往为争些许蝇头而大动干戈,又岂会如此大方慷慨,徒劳作这赔本的生意?端的好生奇怪。”静玄一听,登时连连点头,复又斥责道:“你这恶徒!二位施主所言极是,尔等鬼迷心窍犯此贪念,真个愧对佛祖教诲!”

狄仁杰略一沉吟,摆手道:“罢了,人情故在,心猿难脱,圆明,你继续说罢。”后者合掌施礼,娓娓道:“起初小僧与圆音师弟也是这般怀疑,但那些胡人信誓旦旦,说服我等说道,如若所图壁画不合我等心意,大可覆以灰浆抹去,敝寺又不会有任何损失。小僧与师弟略一商量,都以为事实确是如此,便自作主张应承下来。”狄仁杰缓缓点头,抬手一指殿门,沉声道:“既然如此,门窗上这些包裹的布帐又做何解释?”圆明吞口吐沫,合掌施礼道:“启禀施主,这些全都是按照胡人画匠的要求进行布置。”狄仁杰与曾泰听得面面相觑,讶然道:“这又是因为什么?”小沙弥圆明挠头道:“尔等只说在其作画期间,外人不得进殿打扰,且须以布帐将所有门窗牢牢遮盖,待七日后壁画完工,方可一并撤除。”狄仁杰手拈胡须,目光凝望大殿窗格,似欲穿透布帐阻隔将殿内情形直收眼底,半晌方摇头叹道:“如此安排,的确有些教人匪夷所思啊。”

静玄心内惧怕此中另有隐情而牵连自身头上,登时猛甩袍袖,按捺不住怒气道:“行事如此鬼祟,足见其心怀叵测,别有图谋!”旋即抬手直指殿门,喝斥道:“圆明,还不速速揭去布帐,将殿门打开!贫僧倒要瞧瞧尔等究竟搞了些什么明堂!”圆明哪敢违抗,立即跑到殿门之前,拼力扯去门上布帐,不等他将门拉开,就给身后赶至的静玄一把推开,后者冷冷命道:“快,将所有布帐全都撤去。”说着话抢先一步迈入殿中。就在这时,忽听得一阵翅膀扇动之声自殿内急急生起,因周遭窗格仍被布帐遮掩,殿内光线昏黑,几难辨物,直把静玄惊得一声怪叫,慌不迭抱头掩面转身逃出。狄仁杰一怔之下凝神望时,只见由殿内飞出之物竟是一群寻常白鸽,或许是身处黑暗已久,这些飞禽于殿门敞开瞬时乍见天光,立即出自本能振翅飞离,转眼化身成几处白影,消失于蔚蓝如洗的晴空之上。

曾泰上前一步,轻轻搀扶恩师臂膀,讶然道:“恩师,这佛殿之内何以栖有如此些鸽子?”狄仁杰面沉如水,缓缓摇头,低声道:“走,进去瞧瞧。”二人放缓脚步,小心进入殿中,隐约就见一尊头戴宝冠、身披璎珞饰物,交脚端坐于莲台之上的弥勒佛像,这时伴以殿外各处窗格所覆布帐缓缓揭去,天光如线寸寸射入,周遭景物逐次开朗起来。狄仁杰四下一张,只见周围墙壁除去西侧一面犹是空空如也外,其余两面果然已图满壁画。曾泰手指东面墙壁一幅《地狱变相》,皱起眉头道:“恩师您看,似此等剥皮抽筋、刀山油锅的可怖景象,固然千变万状栩栩如真,但教人一望之下也难免毛骨悚然,胆战心惊啊。”狄仁杰摇头而笑,沉声道:“这些东西无非是向世人展示地狱种种之苦,告诉世人罪业有报切莫自作自受而已,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啊。”说着话转而走到一处殿门之下,缓缓蹲下身去由地上拈起些细小黑粒,呆呆望着出神。

曾泰不敢打扰,兀自转过佛像,凝神向北面墙壁之上望去,只见此处所画乃一幅千手千眼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说法像,画面凹凸有致,以晕染手法造成立体效果,丝毫不同于历代传承、传统上以线条为主的绘画技法,反而更像是经由西域传入、专门以各类瑰丽夸张的曼荼罗图像为背景,构造出种种光怪陆离、奇诡华丽的动人画面。正觉头脑有些发胀时,就听狄仁杰在身旁笑道:“嗯,看此画用色沉着,笔意洒脱慷慨,倒颇有些前代尉迟乙僧的韵味啊。”曾泰立即点头,笑道:“恩师,如果学生没有记错,您的老师阎立本亦是此中国手啊。”狄仁杰爽然而笑,拈须道:“是啊,记得当年先师为张此技,特意赶到荆州,瞻望那张僧繇的前代遗存,前两日看时尚觉不过尔尔,直到第三日方窥得画中堂奥,以致坐卧观之,一连留宿十日而不舍离去啊,哈哈。”曾泰抚掌而笑,颇有些自嘲的叹道:“不瞒恩师,如果换做是学生,莫说要看上十日,即便看上个十年二十年,这除了头大如斗,老眼昏花之外,恐怕是一点所得也无啊。”狄仁杰登时给他勾得哈哈大笑,不住摆手道:“你啊,就会招本阁开心,走,就陪本阁到那边瞧瞧。”

这时大殿之外,一副六神无主、犹自惊魂不定的寺僧静玄正指着小沙弥圆明大声斥责道:“怎么样,如今你亲眼所见,还有什么话说!当日进入殿中明明是胡人画匠,因何方才打开殿门,竟连半个人影也不曾发现,而是,而是飞出来这些白鸽!难不成尔等迷瞎了双眼,居然将妖祟引入本寺,败坏我佛门清誉么!?”圆明自知闯下大祸,如捣蒜般跪于地上叩头不住,口中连连哀求道:“弟子知错,弟子知错,求师叔救救弟子,救救弟子。”静玄方要出口拒绝,忽听身后一声冷哼,转头望时,就见监寺僧人道岩正兀自横眉立目,冷冷盯着他,显然愤怒已极,登时心内大惊,慌不迭合掌施礼道:“静玄参见师伯。”监寺道岩猛甩袍袖,喝斥道:“静玄,你身为本寺库司,竟如此纵容弟子偷奸犯科,还有什么话说!”不等静玄说话,转头向殿内一张,蓦的发现西面墙壁之下,一位年长老者正兀自手抚墙面,不住变换位置轻轻敲击,顿时面色大变,急急大步进入殿中,高声叫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可造次!”

狄仁杰缓缓站起,以他那惯以为之、招牌式的和蔼笑容柔声道:“哦,老朽是见这殿内唯有此面墙壁还未图画,一时好奇,这才。。。。。。这才随便看看,还请大师见谅。”此时曾泰亦由佛像身后转出,轻轻扶住恩师手肘,笑道:“是啊,是啊,我等绝无它意,绝无它意啊。”那道岩一双锐目冷冷由二人身上扫过,复合掌施礼道:“如此甚好,敝寺佛殿正在修缮,暂不对外开放,二位施主,请行个方便罢。”狄仁杰转头向曾泰微微一笑,朗声道:“曾泰啊,看来你我二人可不能坏了这里的规矩,就依大师所言,走罢,走罢,呵呵。”道岩冷冷目送二人走出大殿,登时转而向着一旁犹自瑟瑟发抖的小沙弥圆明喝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速速将殿门锁紧,不经寺主允许,任何人都不准再踏入大殿半步!”圆明如遇大赦,慌不迭合掌称是,快步上前急急关闭殿门,由怀中摸出锁头将门牢牢锁死,垂首恭立门边不敢多说一句。道岩面色阴沉,一对鹰眼精芒闪烁,直望着狄仁杰和曾泰的身影消失于视野之内,方冷冷一哼,沉声道:“静玄,随本座去见寺主。”后者心怀忐忑,默默合掌施礼,顿时乖乖跟在道岩身后,模样恭顺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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