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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运命循环不可参(1 / 1)

利名门路两无凭,

百岁风前短焰灯。

只看今朝得意处,

他日运蹇知何曾?

上回书说到,林儿长街遇莽汉**,幸有武家的世交赵老道带着徒弟愣子经过,一时间仗义拦阻,出言调停,几位正是僵持不下之时,却来了一位神秘女子。

说来好笑,世上原本是一物降一物。那女子只坐在轿中,微启轿帘、不露真面,曼声道:“哟,我道是哪个,原来是那爷带着一班子奴才,在这欺负两个道士一个孩子,呵呵,真是好威风啊好气势。”声音虽然不大,且语带戏谑,却是把黑脸莽汉说了一个变颜变色!

这莽汉凶悍无礼,偏偏听不得那女子轻飘飘两句话,脸已然是涨了个通红。只听他讷讷道:“原来是海妹妹,妹妹这是往前头绸缎庄去吗?要什么时新料子,只管让底下人去替妹妹采办了去就是,何必亲自出门?”轿中人哼了一声道:“那班粗人懂得什么质地样色,我自然要亲自挑选。”莽汉又连连附和道:“自然自然,妹妹自己的穿戴,一向不经那些奴才的手,我怎么糊涂忘了。”两人竟说起家常话来,却把眼前事俱都撇开不提。说了三两句,那女子便吩咐起轿继续往前走,莽汉却也乖乖带领一班家奴跟在了后面,再也没看林儿和二道士一眼,仿佛头先的事情并未发生一般。

林儿抚胸轻叹,犹存余悸。赵老道这里吩咐徒弟愣子送林儿回家,自然一路平静再无所遇。愣子到了武宅门口便拱手道别。林儿略一思忖,却也不请他进来,从袖子里摸了二两碎银子出来,笑道:“有劳大哥奔走,原该奉茶道谢。只是今日之事教公子知道了怕平白添了烦恼,不便张扬。这里有些散碎银子大哥权且拿着,给赵老仙师打点酒喝罢!”那愣子却是真有点愣愣地,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赵老仙师”便是自己的师父,也不客套,收了银子,转身离去。

林儿三步并作两步往里头去,迎面走来了李应。李应皱眉道:“也不知打发你办些什么事,单打发马车回来,去哪里逛了这大半天不见影子!爷在里头一叠声地喊着叫你去呢!”

林儿道:“我不想早点儿呢!今儿出门没看黄历,没有好道路走,差点回不来。”

李应皱眉道:“这是打哪里说起?”

林儿叹气道:“告诉不得你,我赶着进去回话,改日再细细说与你知道。”

说罢紧忙着走了。李应摸不着头脑,自去外边忙自己的事情。

林儿进内宅见武承休,承休这里已备下晚饭,只是等林儿回话没心思吃。这时林儿进来,正好伺候用晚饭。承休急忙把别人都打发了下去,也不顾主仆之分,强拉林儿一同坐着,开口便问:“他可应允了?”说着就瞅林儿,生怕这小脑袋略向左右摇摆一些儿。

那位说武承休这是干嘛呀?头些日子每回去找七郎,并没有大事,无非借口收购山货,诓出来一见。这一回却与往日不同。皆因为下个月初六是武承休的生日,此番派林儿去就是暗通这个消息,不敢明着下帖,暗请一回,让七郎能够前来武宅赴宴。

承休一句话问出了口,林儿也忍不住笑道:“瞧这眼巴巴的样子,哪有一些儿志气,叫咱们做奴才的都瞧不上!”

承休也不由得微微脸红道:“死蹄子,见人都下去了就敢踩乎起我来,再不快说清楚,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来呵他的痒。

林儿忙不迭躲着连连点头道:“应允了应允了!别只管闹,留神看撞洒了汤!”说着留神,手里端着这半碗木耳鱼丸汤来不及放下,还是泼了点在承休手背上,幸好放了半日也不是很烫。林儿忙拿手绢儿替他擦着,这才把怎么借口收山货去找七郎,怎么瞒过了田母,细细对承休说了。——只是黑脸莽汉那段公案,却绝口不提。

承休闻听七郎可以前来赴宴,只这一桩便喜得他无可无不可了,也未留心林儿神色微微有异,只管盘算着那寿诞之日的铺排如何让七郎喜欢。林儿敷衍着陪他说了会子话,心里却想道:七郎此番受公子之邀,若无意外必是顺理成章为公子挚友了。自己在其间没少出谋划策,却不知这一步走下来日后于自己是喜是忧?

这也难说,林儿再受宠,终究是奴才,还不如那通房丫头有写个盼头,这辈子再命好,终究也挣不上一个名分。林儿若是庸碌之辈,只见眼前富贵荣华倒也罢了,偏偏他又是个千伶百俐的主儿,所以对于武承休的这一步棋,他也有自己的谋算,自己的想法,这在后文自有呼应,此刻暂按下不表。

且不言承休盘算着做生日的铺排,也不提林儿满腹心事。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们再提一提这位交上了富贵运的猎户——田七郎。

七郎这一天只图口快就应承了林儿下个月去武家赴宴。他其实心中也惴惴不安:一时怕母亲迟早发现自己与承休来往,如何面对严亲责备;一时却又隐隐有些欢喜。七郎终究年轻,他没深究这么个有钱人来结交自己是什么目的,单单是觉着难得武承休与自己这么投契。

您看武承休是家里高朋满座、贵友如云,但梦中神人说了,那都是滥交,够不上真正的朋友。武承休其实心里是不服气,觉得自己“赛孟尝”啊,那朋友们还错得了吗!他起初找田七郎,纯粹是因为做梦这个事情太离奇,不求证一下心里不安。他是阔家大少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找看。乃至于认识了七郎,也是有新鲜感,这个人跟他自幼往来的那拨人完全不同,他觉得有意思。再来被七郎几番拒绝,他好胜心起,较着劲儿呢,才继续去费尽心机。这是武承休的心态。

可田七郎不一样。七郎确实也是打小儿没接触过武承休这样的公子哥儿,可是他天性疏淡,见着就见着了,也没什么好奇心,说我非得接触一下看看之类的心态,没有。这也是他前几次遵从母命拒绝承休的原因——我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但承休的纠缠不放,慢慢地也就打动了七郎,终究承休是俊品人物啊,就单看这个外表这个气度他也不讨人嫌。七郎这么个性格,家教又这么严格,他自幼还真没什么朋友。跟武承休不一样。田七郎从小生长在山野之间,他父亲早亡,母亲孤身一身把他带大,那可不容易。也有一说,叫**门前是非多。田母本身就得冷淡严苛,跟邻居得全都保持距离,这才门户清净。再加上田家本身有自己不足为外人道的往事,田母更是刻意地不跟乡里乡亲来往,甚至也不让七郎跟那些孩子们一块玩。七郎也因此养成这么个孤僻的性子,这都是有根有由的。要不是武承休有这个厚脸皮的劲头,搭上百般计算,要交田七郎这个穷朋友,可比结交什么高官富户还难!

那么就在接受了邀请到赴宴之间这段日子,田七郎也挺难熬的。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转眼就到了武承休的生日这一天。田七郎一早起跟母亲说了个谎,说是收药材的庄子上要寻一味珍贵的草药,自己准备上山找找,卖给他们好换柴米。他为什么不说打猎呢,因为七郎手段高,打猎没有空手而回的时候。可是这武承休过生日估摸着就得耽搁大半天,他恐怕来不及去猎取点什么。田母倒没起疑,让他去了。七郎在院子里草垛下面藏了一对捆着的锦鸡,趁母亲在内室没留神,赶紧拿着就走了。七郎倒是不怎么通人情世故,也并不是惦记着还得准备寿礼,他是很单纯地觉得要去武家吃饭,不能白吃人家的,这是乡村里的民风,你去吃别人一顿,总得带点什么吃的来交换。

这一天乃是五月初六,却并不是武承休真正的生日。

那位说这书怎么这么乱啊,生日还有真的假的?哎,一点也不乱,听我给您慢慢道来。武承休原本是五月初五端阳日出世的,古人呐比较忌讳这个日子。端午节您别看说是节日,现代也是法定假日,大家高高兴兴的。其实这个日子乃是恶月恶日,古人认为这一天出生的孩子有毒气,视为不祥。偏偏武承休出世的时辰又是巳时临午时之间,阳火大盛。那位说阳火盛不是好事吗?也对。但中国人讲究个中庸之道,盛极则衰。阳火大盛之人就恐会克父母亲人。说来也奇,武承休刚一出生,亲娘得个产后风就撒手去了,家中众人心里自然惴惴不安。当时承休的爷爷老太爷还在世,眼见儿媳妇没了,因忌讳这个生日的凶相,就请了赵老道来想办法。赵老道掐着手指头“乾、坎、艮、震、巽、离、坤、兑”这么一年到,缓缓批道:武承休的八字奇险,可能有大富大贵,也可能惨不堪言,他日不是圆满善终就是悲惨结果,没有中庸之路。

想武家千顷地一棵苗,就这么一个传宗接代的娃娃,自然百般恳请赵老道给破解破解。赵老道摇头道:天意难测,岂是凡僧俗道可以破解的?不过趁着初生不久,可以给孩子改个假生辰,自此之后皆过这个假生日,聊可缓解凶相,日后再图破解。

正因如此,所以武承休的生日从未满百天起就改了,老太爷和太爷也严令家下人等不得议论宣扬。就这么到了这一年,整整的是二十四年,甚至于连武承休自己也不知道改生辰这番缘故,余下人等,他父亲武恒固然是深知底里的,别的就只有那年老的家人才心中有数了。

五月初五端阳之日,武家也是颇有铺排,阖府上下饮宴。但是因为有生日的忌讳,老爷武恒历来让家人们留心准备,初五的派场不允许大过初六的生日。知情的自然明白这是为了要真生日别盖过假生日,好以假乱真。那不知情的只道老爷溺爱独子,因为在过去小孩子过生日不是什么隆重大事,哪有盖过正经大节的道理。

闲话休提,且说到了初六的早上,武承休早早起来,梳洗干净换上吉服,先要到老宅去给父亲磕头——这是规矩,过生日先给父母请安,别说武承休年轻,就是他年长起来甚至为官为宦正式做了一家之主,全家主仆都来给他磕头,他还是得先去给他爹磕头,才能接受其他人的拜寿。

老爷武恒可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他很了解他这个儿子:就好交朋友,交友的面儿又很广阔。所以尽管年轻人不作兴拜大寿,每到生日上门来道贺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从商贾富户到官宦名仕,还什么人都有。老武恒的脾气跟儿子不一样,武承休就恨不得每天都宾客盈门他才痛快,老武恒却好个清净,不喜吵闹。而且这是儿子的生日,有长辈在场觉得拘束,虽然有些个身份颇高的人物,让亲爹出来帮着应酬也不好看。所以每年都是武承休磕头之后,陪着老爷子吃个早饭,尽过礼,就回到隔壁自己的宅子里去跟朋友们一起热闹去了。老爷子也就尽着他去玩儿,不过去招呼了。

且说武承休今天给父亲磕头之后比往年更急,陪老父亲暂坐片刻,匆忙就着一盏茶吃了半块厨房特制的寿糕,就行礼告辞。老武恒哪里知道,武承休这是惦记今年的一位“贵客”,正是千难万难才结交上的猎户,田七郎。

那么说田七郎来了吗?——来了。眼看天将正午,家中仆妇过来给主子行了礼领了赏,外头拜访的客人便陆续前来,正厅已经摆下杯盏奉茶,武承休亲自陪着一班朋友饮茶说笑。李应在外,林儿在内,率领着丫鬟小厮们各自奔忙。林儿眼尖,他可就看见这宾客之中有一位熟人,正是那日长街之上“八方客来”酒楼之前放肆**自己的黑脸莽汉!

有道是:宿世冤家宿世恨,缠缚半生自有因。若问这黑脸莽汉究竟何人,又怎样掀起轩然大波祸害了武家,咱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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