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离着太乙镇有十多里路,祁连韶就让霜火回去了,奉真看他大有破釜沉舟之势,心里也是十分不安。祁连韶曾经面临两种选择,一是退回风崖客栈,进可靠客栈里的道友们打击敌人,退可退入终南山保全自身留住青山。二是前往道人高手云集的太乙镇一次达到目的将明姝彻彻底底制服让她再无翻身可能。这两种选择其实就是保守派和激进派的分歧,而祁连韶选择了后者。
他总是这么做选择的。
遣走了坐骑后,剩下的路程他们只能走路,奉真走走跑跑才能勉强跟上祁连韶,不知不觉十几里地也走过了,他们已经来到太乙镇大门内前。
此时日暮悄然降落,四野苍合,官道两边越近晚间越是一派金风肃杀之景,远处地平线上冬日深林古气磅礴,太乙镇汉白玉砌的大门在黄昏余晖渲染中白金交错颇有气势。奉真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想来本来也该由她师父带她来着开开心心玩几天的,没想到事情现在变成这样。
走进镇子里人流立马就密集起来,抬头看去这里的建筑风格明显有意向道观靠拢,当奉真看到那古朴庄严的飞檐乌瓦时还以为自己出现错觉又回到重阳宫了,奉真左看右看努力适应这种纯粹由人挤人形成的交通流,时不时就被挤得踉跄一下,得拽一拽祁连韶的长衣摆才能稳住脚。就在奉真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出乎意料温柔的嗓音从头顶飘来:“抓紧了。”
奉真抬头一看,祁连韶正朝他伸出手掌,俯视着他的那张俊脸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奉真总觉得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里似乎有流露出来那么一丝丝柔和。
于是她傻笑了一下,牵住了祁连韶的手,小手被他牢牢抓在手心里的力道和温度顿时让她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因为奉真现在其实也是心急如焚,她老想着用什么办法通知他师父自己的事,所以一直很难注意脚下总是左顾右盼。
不过事情总算有了转机,奉真偶然看到路边有鸽子在鸽笼里咕咕叫扑腾,于是她拉了拉祁连韶的袖子停下脚步,指了指路边。
“有鸽子。”她扑闪着大眼睛眼巴巴看着祁连韶。
祁连韶一动不动用复杂扑朔的眼神看了路边邮驿好久,最终妥协,叹了口气拉着奉真来到邮驿里。
掏了几个铜板挑了只鸽子后,奉真认认真真写了五个字“师父,我没事。”然后就把小纸条绑上了鸽子爪,两人各怀心思看着信鸽飞远,两张脸都是不同程度的忧虑重重。
接着祁连韶带着奉真来到一家本地最大的客栈“通元光定”门口,进门之前就蹲下身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告诫奉真道:“接下来你要听我的话,不要问为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
“嗯。”奉真干脆点头。
于是祁连韶牵着奉真走进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客栈,奉真左右一看,发现这里的顾客多是出家人,她甚至能看到一两个和尚混在人群中。祁连韶去前台登记过后,两人来到二楼一间不大的房间,奉真才反应过来,莫非祁连韶才定了一间房?但是刚才祁连韶就说过了不要问任何事,她只好闭着嘴走进房间,看祁连韶回身把门锁上,然后脑袋跟着祁连韶的动作转了半圈,直到她看到祁连韶嗖一下从窗户跳了出去。
……跳了出去????
奉真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忙爬上凳子再爬上桌子,然后往窗外探出头向下看。
这窗户下边是个不宽的暗巷,祁连韶落地也没发出多大的声响,他正在窗户正下方直起腰然后抬头望向奉真,又伸出胳膊喊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跳跳跳跳下去?奉真懵了,她还没开始学轻功呢,连门派入门轻功都没学,这么跳下去说不怕那绝对是假话。
“快下来!刚才你怎么答应我的!”祁连韶喊话时明显比刚才急躁了,口气都带了点不耐烦,虽然他知道指望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可以毫不犹豫地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是有点过分了,可是现在情势紧急,他也从来不会哄小孩,尤其是心情急躁的时候那不耐烦的坏脾气他自己都难以控制。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欢呼:“我来啦~~~~~~”
他赶快把思绪拉回来,小丫头从窗口高高跃出发出“哇——”的欢呼噗一声被他稳稳接在手里。
他非常确定她是欢呼不是惨叫,躺在她臂弯里的奉真正喘着气笑的合不拢嘴满脸通红,祁连韶还能看见她左边大牙缺了一颗。
“你还好吧?”他问道。
“嗯!”奉真露出了笑容,小腰一扭从祁连韶胳膊上跳下来。
“走吧,你的身体不吃药不行。”
“哎?”
不太明白意思的奉真就这么乖乖地被祁连韶牵走了,这次他把她带到另一家客栈,这小地方客栈虽多但服务级别比较高风评一致好的就只有通元广定和现在这家鸿飞客栈,祁连韶推了推奉真说:“你自己进去吧,钱我给你备好了,最好找个有后路的房间,我去给你抓药,一会儿派人给你送上去。”
“你要走了嘛?”奉真奋力地抬头望着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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