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骗你，毒素有点复发了。”他撑着墙壁站起来，半绺银发无力垂在耳畔。隐约中，我看见他的左脸庞上有彼岸花图案的闪现，但只是一瞬，便消失殆尽，像是我眼花了。
“你刚刚和谁打了？”我看他苍白的脸色，应该是调用了大量的灵力，竟然将藏在体内的毒素催动了。
“不过是有人想杀我，杀不成也想试探一下。”他的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
“自己小心，别来管我了。”我转过头，不再看他。
“阿璃，你在乎我的，刚刚你以为要失去我的时候神色慌张，手都一直再颤抖。”他双手抓住我的双臂让我正对着他，“既然这个世界还有你牵挂的东西，又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呢？”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
我转身走出酒肆，神色涣散地看着周围的景色，静静地问：“现在我的归处在哪儿？我又能去哪儿？”
“所以，嫁给我，跟我回火族。”
“我不配，我是个懦弱地、再也没有勇气站起来的人。”曾经，我痛恨那些懦弱的人，但现在，我已然变成那种人。
“阿璃......”
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听见，只觉后颈一痛，就没有知觉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火族尘的府邸了。
我咬着牙，戒备地缩在床角盯着翎。不知怎么了，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比平日更显单薄。但还是那么平淡从容地笑着，笑意从眼睛里溢出来，连微笑时唇角的幅度也是一样的。
“你知道，我不喜欢任何人强迫我。”我狠狠地说。
“哥。”不等翎回答，尘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你……”
翎抬手道：“小事，不要提了，我心里有分寸。”
“嗯。”尘颔首，果然不再说下去。
“璃儿，你想吃什么吗？还是想去街上逛逛？”翎转头问我道。
“你们觉得什么都能控制在手中吗？”我不客气地问他。
“我们不放心你独自在冰族的安全，迫不得已才将你带回火族。”翎从容地解释。
那时我还不知道，“迫不得已”这个词将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但此刻，我虽恼却不气，只是纯粹反感别人在没有我的允许之下控制我。我终究还是个向往自由、想要踏碎命运的人，在骨子里，我还是那么坚强地站着。
“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我不会逃的。”我侧过脸，但在转头的瞬间看见了翎眼中闪过的惊喜，顿了顿又继续说，“我现在也无处可去。”
尘反而走到我身侧：“我去找晴。”
“尘……”翎罕见厉声道，但欲言又止。
尘没有说话，只是又像往常一笑，对翎颔首，转身离去。
我不禁反身拉住他的衣袖，不回头道：“你……没事吧。”
尘一个莞尔，不是勾唇而笑，而是真的咧嘴笑了，凑在我耳边，脸贴着脸，像许多年前一样，轻声说：“你看，你把自己裹得太紧了，像个死小孩儿。迷路了，抓着我，就可以走出去。”
我怔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迷路了，抓着我，就可以走出去。”
我迷路了，把自己裹成粽子抗拒外界。
我像个死小孩儿。
但，他说：“迷路了，抓着我，就可以走出去。”
真的吗？我可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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