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锹扔了吧!”少校说道。
于是佟启浣把锹扔在了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少校的面前,少校微笑着叫道:“佟,”
佟启浣打断了他,把头扭到一边道:“我说过了,叫我启浣。”
“好好好……”少校依然微笑着,“启浣兄弟!”
“这就对了,少校!”佟启浣笑道。
“叫我安东尼奥!”少校纠正道。
“呵呵……好!安东尼奥,找我什么事啊?”
“走吧,我们聊一聊。”少校转过身朝着远处的树林走去,佟启浣紧跟在后面。
两个人走入林中,佟启浣依然走在少校后面。经过一片空地他们停了下来,少校从身上佩戴的两把军刀中抽出一把,扔给了佟启浣。
佟启浣接下佩刀,这时少校对他说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来吧,比试一下!”
佟启浣举起战刀端详了一番,便拉开架势准备应战,丝毫不客气。
少校似乎很满意,从腰间抽出了他的另一把战刀,一声冷笑,带着一股寒气冲了过来。
俄罗斯人喜欢砍不喜欢刺,跑不出几步就会劈头砸来,这在少校的动作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佟启浣从他挥刀时的动作里音乐看出了破绽,但是不等他反应过来少校的刀已在眼前。佟启浣上手一抬,把少校连刀带人弹了出去,接着佟启浣腾空而起作了一个回旋踢。少校一个后仰躲过了他的脚,当佟启浣落地时少校俯冲下来又攻其下路,自然又被佟启浣一刀挡回。佟启浣趁势反攻,先是一个扫膛腿攻其下路,被少校腾空跃过,接着有一个后踢也被少校躲过,最后佟启浣横出一刀,亦被少校灵巧地挡回原位。少校抬腿向下劈来,佟启浣先是向右闪躲,接着腾空飞起两脚发力,少校一个转身便又躲开。他们同时挥刀砍向对方,两把刀碰在一起竟擦出了火花。这时少校突然问道:“你们登州到底来了多少人?”
“什么意思?”佟启浣不解地问。
少校推开佟启浣,用手腕把刀转了一圈插在地上,接着他又说道:“招式不错啊,乍一看像是花拳绣腿,实际上刚劲有力!”
“呵……”佟启浣也收起了刀,“这是自然,我们在山东都是从小练起的。”
少校指着佟启浣说道“我一定会把你的功夫学到手!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少校正了正衣冠朝着佟启浣走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最近我们的军队在宽城子一带遇到了多次匪帮袭击事件,据说其中有很多都是从山东来的,而且……”少校仔细观察着佟启浣的表情,“大部分都是登州籍。上级追查下来发现我们这里的呢广州人比较多,所以我想问你。你们登州来了多少人?”
佟启浣被弄得一头雾水,疑惑得直挠头。
日本下关,准确地讲这里应该叫马关。它曾经因长州藩在此抗击欧洲联军而闻名于世。不过它最出名的并不是下关炮台,而是关门海峡岸边的春帆楼,因为它是马关谈判的地方。
赤川三郎兴高采烈地走进春帆楼,当他进入会客厅的时候,伊藤博文正在等着他。赤川三郎很礼貌地鞠了一躬,随后与伊藤博文握手。
伊藤博文一边握手一边说道:“恭喜你!大本营对你的禁令解除了。”
“我知道了。”赤川三郎亦是高兴。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伊藤博文挽着赤川三郎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里……是《马关条约》签订的地方吧!”
“是啊,我想起了一些旧事。”伊藤博文慨叹道。
“记得,您和李鸿章在这里唇枪舌战,利用一切手段,终于逼他答应了割让台澎辽东、赔款两亿白银的要求。我想问,当时您是怎么逼他答应签条约的呢?据我所知,按照李鸿章的个性,他是宁死不肯签这种条约的。”
“想知道我们都谈了些什么,是吗?”
“是!”
“那就从最后的两次会谈说起吧,记得那天,李鸿章因为遇刺还裹着纱布。”
……
会客厅里,李鸿章的眼睛还包扎着,艰难地与伊藤博文握了手,两个人随后坐了下来。伊藤博文于是直奔主题。
伊藤博文(以下简称伊):中堂,我们这次见面,我就想听你一个答案,对我们要求,同意还是不同意?
李鸿章(以下简称李):难道不准讨论吗?
伊:讨论可以,但我方的要求不会减少。
李:赔款两万万,为数甚巨,不能担当。
伊:减到如此,不能再减,再战你们赔款更多。
李:核计贵国开销之数,远不及两万万两,负担如此巨款,必借洋债。洋债本息甚巨,中国实无偿还此等债物之财源啊!
伊: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财源甚广,国有急难,人才易出,亦可用以开源!
李:那你来中国当首相何如?
伊(停顿一下):当奏皇上,甚愿前往。
李:台湾全岛日兵尚未侵犯,何故强让?
伊:此系彼此订约尚让之事,不论兵力到否。
李:我不肯让,又将如何?
伊:如所让之地必须兵力所到之地,我兵若深入山东各省将如之何?
李:你索价太狠,我说话直,台湾不易取。前次法国攻打,尚未得手,海浪涌大,台民强悍。
伊:我海军不怕苦,都说北地奇冷,我们日本人此次在辽东作战,不也是一样嘛!
李起席作别,握手道,再请将赔款大减。
伊笑而摇头:不能再减。
……
“也就是说李鸿章有点像菜市场的贩子,讨价还价!”赤川三郎感叹道。
“这也是被逼无奈的,假如战败的是我们,那李鸿章可就没有我这样的耐性了。”
“那后来呢?”赤川三郎追问。
“后来……”
……
四日后的春帆楼,李鸿章一脸的惆怅,坐下之后先聊起了自己。
李:去岁满朝言路,屡次参我,说我与日本伊藤首相交好,今天与你订约如此凶狠的条款,我回去又要挨骂了。
伊:任他们胡说去吧,如此重任他们担当不起,中国唯李中堂一人能担此任。
李:事后又群起攻我。
伊:说便宜话的人到处都有,我们国家也是这样。
李:请你替我细想,赔款让地二事,还请再做点让步啊!
伊:开始就说明,真让不了了。如果议和如同市井买卖,彼此争价,也太不成体统了。
李:无论如何,赔款请再让数千万,不必如此口紧。
伊:屡次说明,万万不能再让。
李:五千万不能,让两千万行不行?
伊摇头。
李:又赔钱,又割地,双管齐下,你出手太狠,使我太过不去。
伊:这是战后和约,我代表的是国家。
李:讲和就要彼此相让,你办事太狠。
伊:这和办事没关系,战后谈判,不得不如此。如果不是中堂被刺,那一亿两我们也不肯让。
李:如果是这样,那再给我一枪,再减五千万两如何?
伊沉默良久:换约后一个月内,两国各派大员办理台湾交接吧。
李:如此多的头绪,两个月还差不多,贵国何必着急?台湾已是你们的口中之物了。
伊:尚未下咽,饥甚!
李:两万万两的赔款,足可以聊饥了!
分手时,李拉着伊藤。
李:你是不是再能给我一点路费,能不能减免五千两?
伊笑,摆手。
春帆楼外风雨凄凄,李鸿章半睁着一只眼睛,挪着步子消失在了黑夜中。
……
“听到这里你有什么感受?”伊藤博文突然问道。
“我……说不好,其实李鸿章也很艰难。”
“是啊!战败国毕竟如此。我们不应该去同情他们,而是庆幸自己没有沦为失败者,并且为了使自己的胜利长久而不懈努力。”伊藤博文说道。
“明白!”赤川三郎附和道。
“也就是说,实际上陆国隆和鲁天成还是朋友!”少校说道。
“不单是朋友,还是摸爬滚打走出来的生死弟兄。”佟启浣补充道。
“中国人真奇怪,本来是最好的朋友,却因为性格不同而不相往来。”
“可是在危难的时候朋友会拼死护你,这就足够了,”佟启浣转过身来:“答应我一件事,假如我们都死了,一定要让这些汉子们的后代在一起,”
“胡说什么呢!你们怎么会死?”少校不解。
“你答应我!”佟启浣急了。
少校叹了口气望着天上的云说道:“你知道,我本不该答应你的。”
“求你了,这是我此生唯一求你的事!”
“呵呵……”少校微笑着,“好吧,我答应你!”
佟启浣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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