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见兄弟被人压在身下揍,又急又气,嘱咐夏语墨不要走近,二话不说地也加入了打斗。陆飞打架的功夫确实要比鲍瘦猴强很多,可是他不知道,这样做的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危险百倍——除了趴在地上的鲍瘦猴认得他,其余谁都不认识他。
果然,陆飞推开了压在鲍瘦猴身上的一个大高个后,就遭来了无数棍棒拳脚,鲍瘦猴翻身跃起又趴到了陆飞的背上,毫无章法地挥着臂膀大叫:“他妈的,谁敢打他!老子咬死你!”
夏语墨在远处看着这惊心场面,吓得腿都发软。眼看着陆飞又被人压到了石子堆里挥拳一顿打,她攥紧了拳头朝那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声喊:“别打了,警察来啦!”
这群小混混似乎怕极了这句话,竟一瞬间都收了手四处张望,幸而此时远处有几辆车经过且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了几个话音粗矿的成年人,对这些斗殴少年而言此刻早已是草木皆兵。
夏语墨趁着众人慌张查看情况的功夫,走上前去朝着压在陆飞身上的大胖子屁股上猛踢一脚,却没想到这重量级吨位根本纹丝不动,倒是她自己摔了个四仰八叉,两个胳膊肘直插入石子堆里,一下子对称着疼痛起来。
一时间,小混混们都作鸟兽散了,不过鲍瘦猴的那个“巨石帮”显然经验更为丰富一些,他们丢了武器静观其变,很快就发现远处只不过是几个喝醉了酒要下车呕吐、解手的酒鬼罢了,根本不是警察。
陆飞和鲍瘦猴赶忙把夏语墨从石子堆上扶了起来,陆飞触到了夏语墨的胳膊肘,感觉到那一处的皮肤湿漉漉的还掺着些细小的颗粒,他俯身一看,夏语墨那两个胳膊肘早已经殷红一片了。
他轻握着夏语墨的手腕,低头问她:“疼不疼??”
不等夏语墨回答,他便朝着鲍瘦猴破口大骂道:“你这混蛋,叫你打架!”说着,伸手朝鲍瘦猴的肩上推去,鲍瘦猴被骂得莫名,却不作任何申辩,他只是颇为尴尬地砸吧着嘴,欲言又止。
眼见着陆飞冲鲍瘦猴叫叫嚷嚷动手动脚的,鲍瘦猴的“老大”发了话,一群人齐刷刷地站到了鲍瘦猴身后似是要给鲍瘦猴撑腰。“老大”冲着陆飞道:“你这是做什么,别动我们兄弟!”
陆飞心里来气,重重“呸”了一声:“到底谁跟谁是兄弟,你们搞清楚没?”陆飞讲话向来不经大脑思考,也不判断敌我众寡,他这番话和姿态早已令鲍瘦猴冲他做暗示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团。
忽然,只见陆飞的目光越过了众人,他惊叫一声:“高卷卷?!”
果然,夏语墨也看到不远的地方,高卷卷正被人拽着胳膊站在了那里。
鲍瘦猴忙问他老大为什么高卷卷在此。老大的发言人是个瘦小却自我感觉超群的人,他轻描淡写地替老大回答了问题:“刚才我们在路上看到这女的一个人,就想问她要点钱,可是她说她没有钱,我们帮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原来他们是要打劫高卷卷,无奈她身上没钱,他们便以惯例要求高卷卷去打劫,高卷卷哪里敢这么做,就与他们僵持到了现在。路遇对手,两伙人打了起来,高卷卷就被人扣留在了一旁战战兢兢地观战。
鲍瘦猴听了事件的始末,谄笑着说:“老大,这是我同学,你放了她呗。”
那老大颇为冷酷,虽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却硬要摆出一副地痞头子的架势,他听了鲍瘦猴的求情,未吐半字,只由身旁的发言人替他把话说了:“我们帮的规矩你是懂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总不能为你同学坏了规矩吧。”
“规矩是他妈……规矩是人定的嘛,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了她成不成?”鲍瘦猴笑得一对大板牙都似乎闪着光,只等老大退步。
那发言人朝老大瞅了几眼,将老大的表情揣测了一番,退一步说道:“那这样吧,我们老大现在要抽根烟,缺个打火机,叫她弄一个打火机来总不算难吧?”
陆飞惦着夏语墨身上的伤,又不能白白丢下高卷卷,便果断叫道:“别废话了,我替她去搞一只来!”
陆飞讲话向来都爱用叹号,总给人以不容商量的架势,那发言人眼珠子骨碌一转,觉得此时应该“退一步海阔天空”,便顺着陆飞的话道:“行!给你五分钟!”
陆飞伸手将夏语墨揽到自己身边,带着她朝大街走去,边走边嘱咐她:“你一会儿站在街边上有亮光的地方,哪儿都不要去,我就在附近去搞个打火机,要是你有什么事大声尖叫就行了,明白吗?”
陆飞难得这样严肃地说话,竟给人一种大难临头的错觉,夏语墨不由感到忐忑,但她不忍心叫高卷卷一人被扣留在那里,就从陆飞胳膊下脱身而出,意要留下陪高卷卷。陆飞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是转头警告了在场的人一句:“我去去就回,你们谁要敢动她们两个,我就跟你们不客气!”
此时,鲍瘦猴手里提着一把小刀走了上来,他勾上陆飞的肩悄声说:“放心吧,他们不会的。”且示意要与陆飞同去,陆飞一时气愤,甩掉了鲍瘦猴的胳膊走在了前面。
不一会儿,他们两人就一同蹿进了远处的一条小巷。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来了,陆飞手里捏着一枚打火机,他表情轻松,看样子做这事儿也没花多大的力气。
他们如约换回了高卷卷。陆飞跑至夏语墨跟前,见她脸色苍白,额上布着细密的汗珠,他吓了一大跳,扶着夏语墨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高卷卷也急,她从旁抱住了夏语墨。
夏语墨抚着自己的肚子道:“肚子……痛。”
说完竟身体一软晕了过去,陆飞慌慌张张地将她一把抱住。
高卷卷忽然明白了过来,她朝着夏语墨的浅色校服裙后片看去,果然印着赤红的血迹。高卷卷不知如何向陆飞解释这桩对女孩子而言如此正常的事情,只是安慰他道:“没……没关系的,墨墨可能……低血糖吧,我们送她回家给她喝点生姜红糖水就没事了。”
陆飞听了高卷卷的安慰,心情稍有缓和,他俯身将夏语墨背到了背上,朝自己家走去。
一路上,高卷卷和鲍瘦猴左右护送,见陆飞将夏语墨背回他自己家,都觉得奇怪,陆飞便交代了始末。
比起陆飞陈述的七七八八,高卷卷担心更多的是这些不该叫男生知道的女生生理期琐事,等到了陆飞家到底该如何处理?听闻陆飞只有个爸爸,那可如何是好,一路担心着,不知不觉已到了陆飞家楼下。
高卷卷突然记起陆飞家隔壁住着一位退休女老师,自己也曾到她那里补过物理和数学,想来如果有她帮忙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陆飞,你家隔壁的严老师没搬走吧?”高卷卷问。
“没啊,怎么了?”陆飞一心惦记着高卷卷说的“生姜红糖水”,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奇的东西,只以为自己家的厨房也能够捣鼓出这样东西来,所以背着夏语墨脚步飞快。
高卷卷在陆飞身后追着跑,又刻意地挡着鲍瘦猴,叫他不要看见夏语墨裙上的血渍,还要动着这脑筋,辛苦得很。
她正想着一会儿该怎么拜托这位严老师帮忙,没想到来到陆飞家门口时,隔壁的严老师竟自己开了门,原来她正巧要将一袋垃圾放在门外。
那严老师是个年迈的老妇人,长得高挑,从她的打扮和五官看来,年轻时绝对是个时尚的美人。高卷卷跑到严老师跟前打了招呼,又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严老师明白了情况,便朝着正欲踢门的陆飞招了招手道:“陆飞,把这孩子送到我这里来。”
陆飞一向敬重隔壁的这位严老师,此刻在他最慌乱的时候严老师伸出了援手,他自然想都没想就把夏语墨送去了。严老师在沙发上铺了一条毯子,叫陆飞把夏语墨放到这毯子上,又嘱咐陆飞去烧水,嘱咐鲍瘦猴去抽屉里取药箱。几个孩子与严老师并不熟悉甚至根本不认识,但此刻却配合得默契。
严老师一边查看着夏语墨胳膊上的伤,一边啧啧叹道:“你们这群孩子,这是去捣了什么鬼才搞成这样?”
她转头朝高卷卷道:“卷卷,到我桌上的盒子里拿点钱,去街口小超市买点东西。”
高卷卷一听就知道严老师说的是什么,她起身要走,却被陆飞拦住了:“喂,你别去了,我去,别一会儿又给人劫走了。”
严老师朝着陆飞看了一眼,笑道:“你是男孩子,买不来。”
“您说笑话吧,哪有我买不来的东西。”陆飞捋高了袖管,像是受了折辱要绝地反击。
严老师不是个话多的老人,她摇头笑道:“那行吧,去买两包卫生巾来,日用的和夜用的各一包,别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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