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努力回忆,记起当时牛老师开门的时候,自己早就拉着夏语墨奔下了楼,是夏子实跑在了最后,可是牛老师应当不认得夏子实……
“我看八成是,”鲍瘦猴打断了陆飞的思绪,“要不然,老牛也不会叫我今天走这一趟了。我还纳闷儿呢,可又不敢多问。唉,老子可忙了,今天本来还要去开会的。”他一边说一边“咝咝”地用手背抹着嘴角的血。
“老牛叫你走一趟?”
原来,是牛老师叫鲍瘦猴来传话,要陆飞和夏语墨放学时去她家一趟,她有些话要说。
陆飞咬着牙说道:“哼,有什么可说的,反正她的伤是我们造成的,她憋了一学期还是没憋住,告了我们的状,这下大家扯平了,还要说什么!”
“咳,你就去吧。”鲍瘦猴挠着头,为难地说道,“要不然她就得骂我了,我可不能叫她知道我现在天天逃学。再说,我看她最近在家呆得快疯了,你们就去给她骂骂呗。”
陆飞刚想说什么,有一位老师碰巧路过,那老师瞧见鲍瘦猴嘴上的血,惊诧地吼道:“怎么?打架??”
鲍瘦猴忙捂住了嘴,一转眼扯了个谎出来:“不,不是的,老师,我长痔疮了。”
“哟,挺新鲜的,痔疮长嘴上?”
“噢不,是……是热疮!热疮!”鲍瘦猴嬉笑着极力掩饰,“刚才给我抠破了的。”说着还真伸出食指朝嘴角的伤口抠了两下。
陆飞出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夏语墨还留在那里,主任说要与她单独谈谈。
他走的时候,将门开得“匡匡”响,主任在他脑后高喊了一句:“发什么脾气啊!”
那一句尖锐的批评之后,整个办公室一下子静了下来。
夏语墨坐在主任的办公桌前,低头等着对方的数落。
“好好一个女孩子,你跟人家男孩瞎起什么劲。”主任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小包咖啡,往杯子里倒去,咖啡粉末的香气随之散发开来。
她起身走去饮水机前注了热水,拿调羹轻轻搅拌着,作为老师的优越感跟随着更浓郁的咖啡香飘散了开来,她坐回到自己的座椅上,看着眼前这女孩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的样子,静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你这么优秀的女孩,会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蠢事来。”
说完,她轻轻吹了吹杯中的咖啡。
“你看看你们,害你们牛老师半个学期上不了班。前阵子我去看过她,一条腿的肌肉都有些萎缩了。”
夏语墨心头一惊,她不曾想过一次恶作剧会引发这样糟糕的后果,懊恼地揪着衣摆。
“你嘛,挺好一个女孩,算是给这件事情毁了。”其实,教导主任并没有再多的话要讲,她原本设计好的台词是针对两人拒不认错来的,眼下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不过,她留下夏语墨,总是想多说点什么。
“哎?我看你刚才被陆飞扶着上楼,是腿受伤了吗?”说着,她直起身子朝夏语墨的腿看去。
夏语墨点点头。
主任又靠回了椅背,捧着咖啡转动转椅面向了窗外,喃喃说了一句:“也算是……”
大致是要说“报应”吧。
夏语墨懒得多想,只等着主任把话说完。
“夏语墨,”主任叫了她的名字,将音量放低了,拿出了一副要聊闺阁秘密的样子,身子伏在了桌面上,说道,“你是不是在和陆飞谈恋爱啊?”
夏语墨抬起头来看着主任,主任的表情不像是在批评学生,反倒有些八卦之意,夏语墨连忙摇了摇头。
“真的吗?噢……反正,这事儿我们老师真要管也管不了,只是……”主任又靠回了椅背,“只是,早恋总是不好的,你看,你们俩在一起,惹出了这么多事儿来。”
“老师,”夏语墨坐直了身子,“我没有和陆飞谈恋爱。”
“行行,”主任像是受够了来自学生的虚假保证一般,打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长得那么漂亮,别害人害己才好。回教室吧。”
主任朝夏语墨挥了挥手,把最终的说话权利掐断在自己那一头。夏语墨站了起来,原本来这里是靠陆飞扶着过来的,现在要自己独自一人回去着实有些困难。主任见了,问道:“没事吧?要帮忙吗?”
夏语墨使劲摇了摇头,咬牙走出了门。
刚出门,她便看见陆飞正在办公室外贴墙靠着。他一见夏语墨就跑来搀住了她,将她送达了教室,一路上,他把鲍瘦猴的冤屈和鲍瘦猴交代的事都说给了夏语墨听。
夏语墨一听晚上要去牛老师家,心里不禁有些害怕。
陆飞见她突然又不说话了,猜她害怕,朝她贴近了一些,想要说些什么安慰鼓励的话却不知如何说。突然之间他再度意识到自己从今天开始不得不面临着与眼前这个女孩的分离,心情又陡然失落起来。
两人都沉默了,各有所思。
临到教室,陆飞忽然冲夏语墨说道:“夏语墨,今天早晨……我对你……发了点脾气,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对你发脾气了。”
“你发脾气了?”夏语墨已然忘记了那一丁半点所谓的“脾气”,一番回忆后才记起对方嘟着嘴的古怪表情,趁机问道,“那你……早上为什么发脾气?”
“咳……不提也罢。”
“你就提一下呗。”夏语墨虔诚地朝陆飞那张略显别扭的脸看去。
陆飞将脸别到了一边,吐露道:“咳,我是为你眼光那么差而生气嘛!”
“什么眼光差?”
“我知道你喜欢黄泽!瞧你这眼光!”陆飞涨红了脸似是在调侃,但语气里显然夹带着刚才承诺要好好封存的坏脾气。
“哈。”夏语墨觉得好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才不喜欢他。”
陆飞到底凭什么这么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平日里粗线条、直肠子的男生,那悄悄萌动的感情对他而言可算得上是最棘手的事吧。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夏语墨满桌肚的情书,也许是因为黄泽突然之间的来势汹汹……总之他忽然没来由得比女生的心思还细腻叵测,他认定是便是了,全然不顾别人怎么想,不管逻辑为何物。
这番胡乱猜测又直言不讳,反倒让他显得有些有趣可爱。
夏语墨笑了。
他自己也因为夏语墨的回答而愣头愣脑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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