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见状,羞愧难当,半晌才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
“我没事。”秀林语带哀戚:“这条密道,是先父所建,睹物思人,故而分心。二位放心,这次一定不会再出差错。”说完,便又撑船。
这回,兰若不敢再说话,甚至不敢再看秀林,只得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坐在那儿。此时,林放将走马灯递了过来,一声不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兰若会意,林放一定又在责备自己了。想到这儿,兰若心里颇为不忿:哼,我是不对,难道刚才你就没说话么?可是,此时又不能开口和眼前这个总和自己作对的家伙辩上一番,只得暗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段路并不太长,可如此气氛,却把兰若憋得够呛,好像走了几个时辰一般。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兰若第一个下了船,钻入密道,回到妓院。
三人来到伎院一看,跟来的衙役居然全部在呼呼大睡!看样子,他们在下面呆的时间着实不短。
“大家醒一醒——”秀林的声音并不大,不过还是叫醒了几个,那几个人见三人回来了,慌忙叫醒众人,然后,捕头上前问秀林:“有什么收获吗?”
秀林点点头,答道:“回去再说。”于是,众人便一同回衙门了。
回到衙门,秀林让二人将国宝交给苏汝默鉴定,便走开了。苏汝默接过国宝,仔细鉴定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接着,又转为疑惑。
苏汝默看罢,一言不发。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二人从他的神情,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之所以不说话,大概是在等秀林。可三人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苏汝默只好坐在椅子上假寐,二人也是满腹疑惑。
又过了许久,秀林终于回来了,并对苏汝默说道:“大人,久等了……”
“大人睡着了——”苏汝默慢腾腾地睁开眼睛,缓缓地道:“怎么这么久?那尸体究竟有什么问题?”
不错,刚才秀林的确是去处理无名女尸的事情了。此时见问,便道:“死者是扬州人,不知何故在野外自杀,死后尸体又被张可等人利用,以误导大家查案。学生以为,死者既是自杀,又不知其平生遭遇,难以为其伸冤,只得先令人将尸体送回扬州,寻找亲属,将其收葬,或可稍稍告慰死者。”
苏汝默听罢,点了点头,说道:“也只好如此了。”停了片刻,又道:“对了,这个东西,的确是赝品。”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接着道:“说来惭愧,本官从未见过真正的国宝,无法分辨真伪。”
“可是,那您是怎么知道这是赝品的?”兰若问道。
“你把手伸进龙嘴中,看能摸到什么?”苏汝默说道。
于是兰若便如苏汝默所言,将手伸了进去。一摸之下,不禁大吃一惊,说道:“这里……这里面怎么会有一个‘假’字?”
林放听了,也吃了一惊,将手伸进去摸了一摸。摸完,也疑惑起来:这个字难道是飞虎帮的人刻的?可是,如此一来,造此假国宝何用?
刚才二人验证之时,秀林却在一旁沉思,此时见二人不解,便道:“这个字,是飞虎帮指挥此事的人刻的,她是飞虎帮成员,作案身不由己,却又不想同流合污,便刻下一字,来告诉我们此案背后的阴谋。”
“这么说,你知道这字是谁刻的?”兰若问道。
“知道。”
“是谁?”兰若一开始不过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他竟真的知道,不禁好奇心大起,继续刨根问底。
“好了,先别管这个了。”苏汝默见秀林说“知道”,心里也猜出了□□分,只不过他见兰若刨根问底,恐秀林为难,便阻止了她,又问秀林:“你倒说说看,此案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
“幸亏有她提示,否则,我们恐怕要走入歧途了。”秀林说道:“那人刻下一字,并不仅仅想告诉我们国宝有假。大家想想看,倘若我们找不到此物,又或者,我们能鉴定出此物为假,对方又何须刻字提醒?由此可见,她很清楚,我们一定会找到此物,而且无法辨别真伪。”
“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兰若又问。
秀林答道:“她十分肯定,我们会找到此物,而且看不出真伪。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对手的目的就在于此。”
“你是说,对手的目的是让我们找到假国宝?”听到这儿,兰若似乎有点明白了。
“正是。”秀林把头一点,说道:“不过,并不完整。你想,如果事情真如他们所愿,我们找到此物,却并未发现此物有假,又会如何?”
听到这儿,林放已然完全明白,接口道:“如果真如他们所愿,我们会送此物进京,然后,萧大人会将其交给皇上,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指出此物有假,如此一来,萧大人就是欺君之罪,难逃一死。”
“不仅如此,”秀林补充道:“我们几个,包括苏大人,也都难逃一死。”
完全明白之后,兰若有惊又气,说道:“我还以为,他们只想害祥哥一人,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歹毒,居然想害死这么多人。”然后又问秀林:“你既然已经看穿他们的阴谋,那你有没有对策?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将计就计。”秀林答道。
“你是说,”林放说道:“送此物进京,在京城继续调查?”
“不错。”秀林道:“首先,我们将此物交给萧大人,让他想办法分辨一下,究竟是国宝失踪案之后才有此物,还是当年鞑靼所进献的,就是此物——”
“等等,”兰若刚听他说完首先,就糊涂了:“这还用分辨?难道鞑靼人会献一个假国宝不成?”
“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秀林说道:“况且你看此物,工艺精巧特殊,不似中原工匠所为,倒像是鞑靼所造。我想鞑靼能造此物者,也应该是有名的工匠了,如果对手仅是中原人,恐怕很难找人造出此物。所以,此事极有可能有鞑靼人参与,而且来头必定不小。因此,需要找个见过真国宝的人证实一下。一旦证实,我们就要调查鞑靼使团了。”
“除此之外,”秀林继续道:“我们还得查清小祥子放火之事,此事十分蹊跷,其中定有文章。至于第三件,就是要查六扇门……”
“六扇门?”林放听他说要查六扇门,着实吃了一惊,问道:“此事难道与六扇门也有关系?”
“当然有——”秀林答道:“林兄难道不记得张可之事了?他自称是六扇门的捕快,而且,他的凭证也是真的。”
二人听他如此说,均感此案的复杂与重大。先前,二人查案,乃是责任使然,而现在,却是性命攸关了。不过,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前途艰险,但二人此时,是兴奋大过担忧,恨不得立刻回京,把这些谜团、阴谋通通破解。
然而,苏汝默听了他的这番话,却是一脸的忧虑,对秀林道:“难道你也要进京么?”
“是的,此事重大,学生不可坐视不理。”秀林答道。
苏汝默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秀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大人放心,此次查案,学生自会谨慎小心,绝不意气用事。”
苏汝默点点头,又道:“这样最好。皎皎者易污,峣峣者难全。人生在世,有时也当学会从俗才是。”
兰林二人听了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满腹疑惑。此时,对于他们来说,二人的对话比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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