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自己病了多少天，但总算在某一天，我的病竟好了。而逍遥自在的生活，让我充满生机，尽管我一言不发，沉默寡言。
有一天，我独自在地里干活，忽然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我停下活，四处张望，却见微风习习，山地里空荡荡的，树林也静悄悄地无所动静。
我装作不以为意，捡起农具，往家里走去，直至这样的感觉消失。此后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柜子一般的屋子，闭门不出。竞有人注意自己了，我想。我又陶醉，又稀奇，又感到莫名的恐惧。
第三天早上，我终于打开门栓，推开门，却见门槛口上有一叠衣服，干干净净的新衣裤，衣料上还洒着一层朝露。我吃了一惊，但还是拿起衣服，到门外张望，除了晨鸟清脆的鸣叫，没有一些异样。
衣裤很合身，我穿在身上，照照镜子，一张年轻却忧郁不堪的脸。我摔掉镜子，扑在桌上呜呜地哭起来。泪水湿透了我的衣袖，我浑然不觉，这是我平生第一套新衣裳。
一个人的生活，在平淡无波中，若是有所憧憬的话，神情无疑是愉快的。我从没有把新衣裳穿出门，我把衣裳放在我那唯一的木桌上，一天静静地瞧上两个小时，每当我干完活回来，在一盏油灯下，新的布料在我的手掌里，满柔软的感觉。
我琢磨了好几天了，究竟是谁呢？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为我这样的人付出心思呢？有时候我想，大概是女人吧，那衣裳上仿佛散着一股幽香。假如是女人，那会是我呢？我试着想着几付面孔，是村里那个李寡妇么？
李寡妇约摸三十来岁，几年前死了丈夫，据我的印象里，那李寡妇定是对我有几分好感，不然的话，她家割稻时，这几年总是邀我帮忙。那李寡妇的眼睛倒是水汪汪的，脸颊像熟透的桃，总是几分红润。
村里的光棍总是有事没事地往她家里跑，那女人在众星拱月中也乐得沾沾自喜，寡妇能做到她这份火候上，让村里其他那些无人问津的怒妇眼红。
在村里所有的光棍中，我算是最幸福的了。光棍自然有老年，中年的，同他们比起来，我也算得上是少年了。年轻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在帮寡妇收入稻时，我总是第一个能喝到李寡妇亲手递过来解渴的水，在寡妇请帮工的晚饭中，李寡妇总是给我酌酒的次数最多。这便惹得其他帮工不平了。
他们对我说：“小子，你妈妈的，怎么同我们这些老家伙争食，我红着脸分辨，说自己没那种心思，女人不是好东西。帮工们哈哈笑着，说：“女人不是好东西，你有没有尝过，你没尝过，怎么知道不是好东西”。
我憋红得发紫的脸，忙着往毛坑跑。我预备今年不管李寡妇来请，绝不去帮忙。我想那衣裳会是李寡妇送的么。我仔细想想，便觉得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假如李寡妇要送我东西，用不着这般花心思，我也知道李寡妇的薄情远近闻名的。她请帮工，从不付工钱，凭的是自己那半分姿色，女人最大的资产，若是荒废了，那除非要了李寡妇的命，再说，她也穷得掉渣，供着一儿一女，哪有这个闲钱送衣裳。
我摇摇头，那会是谁呢？村支书的三女儿，那个叫娜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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